徹底斷絕小皇子成為儲君之可能。
但如此一來,卻又將陛下置於何地?
夫妻反目、父子生怨、兄弟鬩牆……
後果太嚴重了。
皇後蘇氏深吸一口氣,胸前衣襟之下波瀾起伏,冷聲道:“去請長樂公主來東宮做客。”
她有些亂了方寸,如今房俊不在長安唯有長樂公主才能既讓她信任、又值得問計。
“喏。”
女官應下,轉身快步去往太極宮邀請長樂公主。
……
長樂公主進了殿內,任由女官將她披著的大氅脫下,便被皇後蘇氏拉著手坐在貴妃榻上。
明眸善睞的皇後一瞬間便紅了眼眶,恨聲道:“真不知太子如何就入不得他的眼?他當年被太宗皇帝嫌棄、厭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怎地就能心安理得的加之於自己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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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公主已經知曉緣由,輕歎一聲,勸慰道:“陛下不僅是父親,更是皇帝,任何決定都自有其考量。”
皇後蘇氏握緊長樂公主的手,淚珠一串串滴落,卻仍舊努力瞪大秀眸:“那我呢?當年太宗皇帝幾次三番意欲易儲,整個東宮風雨飄搖、受儘詰難,是我陪在他身邊走過那些朝不保夕的艱難歲月,如今他登基為帝、君臨天下,便對我棄若敝履嗎?”
長樂公主無言以對,因為易儲不僅僅是廢黜太子、另立儲君那麼簡單。
元後在位、太子嫡出,根基何等穩固?
廢黜太子可以,新立之太子則必須養在皇後膝下……你廢了人家的兒子,又要占據人家的名分,皇後豈能聽之任之、與新太子和平相處?
他朝太子登基,又如何與皇後相處?
新君與皇後不諧,江山社稷又豈能穩固?
所以,若要廢黜太子,必先廢黜皇後……
輕撫著皇後刀削也似的肩膀,長樂公主溫言道:“二郎乃太子之師,對太子素來寵愛,支持東宮之立場朝野鹹聞、堅定不移,有他在,皇後不必多慮。”
皇後蘇氏垂淚:“那冤家倒是有心,可如今卻遠在江南指揮作戰,陛下一旦召集重臣、大儒給小皇子取名,其勢已成,朝野上下那些個追名逐利揣摩上意之輩豈非趨之若鶩?等到他回來,怕是也晚了。”
長樂公主:“……”
這語氣聽著怎地怪怪的?
不像是指望著一個中流砥柱的東宮肱骨,倒像是指責一個始亂終棄的負心人……
隻是此時無暇多想,出謀劃策道:“陛下此舉是很難阻止的,堂堂帝王想要給新誕生的皇子取名,不知多少儒家名仕趨之若鶩。不過陛下之用意非是取名、而是造勢,既然是造勢,自然要有足夠分量之人出來附和……大唐雖然人才濟濟、名儒輩出,但能夠稱得上分量的其實也就那麼幾個。”
隋唐兩代名儒輩出,但時至當下還活著也就剩下那麼幾位,孔穎達、令狐德棻、崔仁師、顏勤禮、於誌寧、韋安仁、李延壽、房玄齡……
其中,孔穎達學問精深、著述頗多、家世淵源,名符其實“天下第一大儒”;房玄齡雖然經義上略有不足,但威望高、名氣大,加之編撰《字典》享譽天下,亦是儒家執牛耳者;顏師古去世之後其弟顏勤禮繼“琅琊顏氏”之傳承……這幾位乃天下儒家之賢者,都與房俊關係密切。
皇後蘇氏眼眸發亮:“不如我以太子之名義邀請這幾位入東宮講學,來一手釜底抽薪?”
隻要這幾位來到東宮哪怕隻是名義上成為太子之師,那麼陛下無論召集多少人去給小皇子造勢,都事倍功半。
甚至沒有大儒坐鎮,會被天下人恥笑……
長樂公主嗔怪道:“你糊塗了不成?如此當麵鑼對麵鼓,豈不是憑白招惹陛下生氣。”
皇後哼了一聲,道:“他想將我們母子廢黜往絕路上逼,我還在乎他生不生氣?夫妻情義,自此而止。”
長樂公主柔聲道:“到底曾是舉案齊眉之夫妻,豈能將事情做得那麼決絕?房相如今在家賦閒,正著手編撰一部《辭海》,工作量極其浩大,所需之典籍、書冊、史書無可計數,更需要無數能力卓著之輩予以協助……倘若邀請幾位大儒至府上常駐共同編撰《辭海》,實在正常不過。”
要向陛下表明態度、立場,卻也要儘量委婉一些不至於正麵衝突,畢竟大儒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沒人願意直接觸怒皇權。
房玄齡若能以編書之名義請諸人登門常駐,也算是給諸位大儒拒絕陛下召集一個合理的理由——相比於給一個小皇子取名,大家還是更在意編撰一部鴻篇巨製,得以青史垂名。
至於取名這種小事,還是讓彆人去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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