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夜色如墨,宮牆內外的燈火在風中搖曳,仿佛隨時會被黑暗吞噬。
劉宏站在未央宮的高台上,手指緊緊攥著欄杆,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夜風拂過他的麵龐,卻吹不散眉宇間凝結的陰霾。
“陛下,消息已經確認,冀州那邊確實有人泄露了我們的計劃。”張讓弓著身子,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風吹散。
劉宏的瞳孔微微收縮,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查清楚是誰了嗎?”
“尚未查明具體人物,但世家大族那邊已經開始有所動作。今日朝會上,楊賜和袁隗的眼神...”張讓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劉宏冷笑一聲,轉身走向殿內,寬大的衣袖在身後翻飛。
“好一個太平道,朕給了他們那麼多便利,他們卻連這點秘密都守不住。”
殿內燭火通明,映照出劉宏陰晴不定的麵容。他踱步到案幾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節奏越來越快,最後猛地一掌拍下,震得硯台中的墨汁濺出幾滴。
“傳朕旨意,明日朝會,責令三公、司隸校尉即刻部署各州郡鎮壓太平道亂黨。”劉宏的聲音冷得像冰,“同時,以排查太平道信徒為由,秘密清理宮禁內所有可疑之人。”
張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但隨即又露出擔憂:“陛下,宮中的眼線多是世家安插,若全部清除...”
“正是因為他們都是世家的眼線,才更要清除。”劉宏打斷他,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朕要讓那些自以為能掌控一切的老狐狸知道,這天下還是朕的天下。”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氣氛凝重。
劉宏高坐龍椅,麵無表情地聽著大臣們的奏報。當司隸校尉陽球提出要徹查太平道在洛陽的勢力時,劉宏的目光在眾臣臉上緩緩掃過。
“準奏。”劉宏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太平道蠱惑百姓,圖謀不軌,必須嚴懲不貸。三公與司隸校尉需即刻行動,不得有誤。”
楊賜上前一步,花白的胡須微微顫動:“陛下,太平道發展迅猛,恐非一日之功。臣鬥膽請問,為何此前未有察覺?”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劉宏身上。劉宏的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輕敲擊了兩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楊愛卿這是在質疑朕的治國之能?”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楊賜立刻跪伏在地。
“臣不敢!”
劉宏站起身,玄色龍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爍。
“太平道之事,朕自有主張。諸位愛卿隻需按旨行事即可。退朝!”
隨著宦官尖細的嗓音宣布退朝,大臣們紛紛行禮退出。劉宏看著楊賜和袁隗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當夜,洛陽城內暗流湧動。
一隊隊身著黑衣的禁軍悄無聲息地潛入各宮室,按照早已準備好的名單開始行動。慘叫聲被厚實的宮牆隔絕,隻有偶爾濺在窗紙上的血跡昭示著裡麵發生的慘劇。
張讓親自監督著這場清洗,他站在一處偏殿外,聽著裡麵刀劍入肉的聲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名小宦官跌跌撞撞地跑出來,跪在他腳下哭求饒命。
“大人,奴婢真的不是太平道的信徒啊!奴婢隻是...隻是...”
張讓低頭看著這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輕聲問道:“你是哪家送進來的?”
小宦官愣住了,隨即明白了什麼,臉色瞬間慘白。
“奴婢...奴婢...”
沒等他說完,張讓揮了揮手,兩名禁軍立刻上前拖走了哭喊的少年。張讓歎了口氣,繼續向前走去。這樣的場景在宮中的各個角落上演著。
與此同時,劉宏獨自一人在寢宮內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