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略微緩和。
但就在氣氛稍有緩和之時,人群中突然站起一個身形高大的男生,正是沈婉鈞曾經的狂熱追求者之一——趙誌遠。
他雙手抱胸,眼神裡滿是挑釁:“陳村長,口氣倒是不小。不過,光靠幾句漂亮話可留不住人。我倒想問問,你們漁村的工廠,設備都是些淘汰貨吧?拿什麼和京城的大廠比?”
陳暮挑眉看向對方,不緊不慢地從包裡掏出幾張照片,那是漁村罐頭工廠新引進的德國機床設備,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趙同學,看來你對漁村的了解還停留在打漁曬網。我們剛引進了全套進口設備,生產效率比國內不少國營廠都高。”
當然,這些設備可還沒有進入漁民村。
這是張主任去港島考察後,去準備引進的設備。
這年頭,沒有比德國設備更可靠的機械設備了。
而因為政治原因,西方許多國家對國內是采取禁售,或者限售策略的。
但是,張主任走港島路線,而且並不是直接從德國購買,而是通過港島的中間商購買。
這樣雖然價格要略微高一點,但的確可以買到如今最先進的德式機械設備。
這樣不但在工作效率,產品質量上都能有所保證。
趙誌遠臉色微變,卻仍強撐著冷笑:“就算有設備又如何?沒有技術骨乾,不過是一堆廢鐵。你們能招來真正的專家?彆拿幾個剛畢業的學生充數。”
“這就不勞趙同學操心了。”陳暮笑意未達眼底,“我們和北大,清華等院校都簽了合作協議,每周都有教授帶隊來指導。倒是趙同學,既然這麼關心人才,不知在京城哪家大廠高就?聽說有些單位論資排輩嚴重,年輕人進去十年八年都摸不到核心技術?”
這話戳中了在場不少人的痛處,包間裡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趙誌遠的臉色漲得通紅:“你!少在這裡危言聳聽。京城是國家的經濟中心,資源、機會哪是你們漁村能比的?”
“沒錯,京城是好。”陳暮雙手撐在桌上,目光如炬,“但再好的地方,也得看有沒有施展拳腳的空間。我敢保證,在我們漁村,隻要有能力,三個月就能獨立負責項目。趙同學,你在國企,能有這樣的機會?”
不等趙誌遠反駁,陳暮又轉頭看向眾人:“我知道大家對漁村有偏見。但三十年前,港島不也是荒郊野嶺?現在呢?鵬城是特區,是國家下了決心要發展的地方。我們缺的不是資源,不是政策,缺的是敢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與其在大城市裡當一顆螺絲釘,不如去鵬城當開拓者。等十年後再看,究竟是守著鐵飯碗混日子的人有出息,還是敢闖敢拚的人更勝一籌。”
包間裡一片寂靜,隻有窗外的蟬鳴聲此起彼伏。沈婉鈞看著陳暮,眼神裡滿是傾慕與驕傲。而趙誌遠則攥緊了拳頭,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原本這場同學聚會,是趙誌遠特地張羅的。
就是因為,他聽說沈婉鈞回來了,而作為在大學時期追求沈婉鈞四年的最強競爭者,他希望抓住這次機會。
所以,他緊急聯係了諸多同學,張羅了這場同學聚會。
而當他聽說沈婉鈞會帶一個男伴來參加同學聚會後,他是真的生氣了。
他追了四年的女人,結果就出去兩個月,居然有男朋友了。
這讓他嫉妒,氣憤,惱羞成怒。
所以,他就四方打聽,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到了沈婉鈞這個男伴,可能就是漁民村那個年輕村長。
雖然是史上最年輕的村長,雖然上過三次《新聞聯播》,但在趙誌遠眼中,那不過是遇到了國家設立特區,改革開放的春風而已。
這種人,也配的上沈婉鈞。
他就下決心要給其難堪了。
但不曾想,對方雖然年輕,但是不但思路清晰,而且有理有據,一番話懟的他啞口無言。
但,趙誌遠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
他決定不跟陳暮說這些有的沒的的了。
“婉鈞,我知道你一直想去有挑戰的部門。這次我去求我父親,剛好工行那邊有一個信貸部的職位,是專門負責審批和發放貸款的,如果不滿意,還可以去風險管理部門。我想,這崗位不但能夠發揮你所長,而且距離你家特彆近,你上班騎車不過5分鐘就到了。”趙誌遠拋出了他的殺手鐧。
這是他苦苦哀求父親後,才為沈婉鈞謀得的職位。
隻要沈婉鈞答應去了,他也會立刻調過去。
這樣就能近水樓台先得月。
四周圍觀同學,一陣驚呼。
這個崗位,對於他們這些財經政法畢業的學生來說,是最佳的崗位之一。
不但有發展前景,而且進去了,薪水待遇就不低。
並且,平常事業也不會很多。
現在,居然拱手送給沈婉鈞了。
這讓眾人如何不驚呼。
“沈婉鈞,這崗位可是不容易啊。不知道多少人爭奪呢。我看,趙誌遠肯定是費儘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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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麼!我當初也想去,可我家老頭子去找了人,也沒用。沒有足夠的背景,根本進不去啊。”
“那你能和人趙誌遠比麼!他家什麼背景,你家什麼背景。嘖嘖,誰要是給我這樣的崗位,我立刻做他女朋友。”
......
眾人七嘴八舌,聽起來是羨慕嫉妒,其實都是在幫趙誌遠說話,去遊說沈婉鈞呢。
趙誌遠一臉得意。
這個崗位,可是不容易。
陳暮這個鄉巴佬村長能比嗎?
你一個連職稱級彆都沒有的村長,能和他比嗎?
他現在畢業,已經找到工作了。
進去就是科員,雖然隻是科員,但是那也是吃國家公糧飯的。
那也是正規編製,有職稱級彆的。
等工作兩三年,就能提乾了。
五年,最多五年,他至少是一個副主任,七年成為主任。
十年後,他至少能混到一個處級乾部了。
這就是有背景的好處。
而陳暮,彆看現在是全國最年輕村長,三年後,他還是一個村長。
甚至五年後都可能還是一個村長。
十年後,沒有任何背景,搞不好還是一個村長。
最多能賺幾個臭錢。
但能和他相提並論嗎!
他相信,沈婉鈞一定會做出最聰明和最好的選擇。
陳暮一旁聽了,無語。
這家夥是當麵跟自己搶人了。
這家夥是單戀沈婉鈞啊。
可惜啊,這家夥根本不懂女人心啊。
一個女人對你一點不感冒,那無論你做什麼,在她眼中那都是惡心,沒有任何意義的。
至於說利用優厚條件去打動女人心,不是不行。
但至少對方一開始就沒拒絕你,沒刻意回避你。
不然,哪怕對方是綠茶婊,也不會鳥你。
何況,就算要利用優厚條件打動女人心,那也要私下談,而不是公開場合。
像現在這場合,看著是打自己的臉,但實際上卻是在羞辱沈婉鈞,將其看成了見利忘義,惟利是圖的膚淺女人。
沈婉鈞這要能答應,那就是豬腦子了。
這種豬腦子女人,也沒必要去挽留了。
有這種豬腦子,未來那肯定會犯錯。
果不其然!
沈婉鈞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她緊緊攥著衣角,強壓著怒火說道:“趙誌遠,你太自以為是了。我沈婉鈞從來都不是靠彆人施舍工作的人,更不會因為一份所謂‘好工作’就改變自己的選擇。”
趙誌遠愣了一下,隨即著急地說:“婉鈞,我這是為你好!你去那個漁村能有什麼前途?留在京城,有我、有我爸幫忙,你的未來才會一片光明!”
“為我好?”沈婉鈞冷笑一聲,聲音裡滿是嘲諷,“你所謂地為我好,不過是想把我困在你規劃的圈子裡罷了。我選擇去鵬城,是因為那裡有我想做的事業,有我想追求的理想,不是你隨便拿個工作就能動搖的。”
陳暮看著沈婉鈞漲紅卻堅定的臉,心中湧起一股讚賞。
他向前一步,擋在沈婉鈞身前,直視著趙誌遠:“趙同學,強扭的瓜不甜。沈婉鈞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你這樣用所謂的‘資源’來脅迫她,不覺得很可笑嗎?”
“你懂什麼!”趙誌遠惱羞成怒,“你不過是個小村長,憑什麼和我爭?在京城,我家的關係就是能給婉鈞最好的生活,你能給她什麼?風餐露宿,還是天天擔心工廠倒閉?”
“我給不了她你口中‘安穩’的生活,但我能給她實現價值的舞台。”陳暮目光如炬,字字鏗鏘,“在鵬城,她能親手參與一個城市的崛起,能見證自己的所學所用推動一方發展。你以為坐在辦公室裡審批幾張貸款單,就是人生價值?格局小了!”
包間裡的同學都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驚得說不出話,有人悄悄低下頭,不敢與這兩人對視。
趙誌遠氣得渾身發抖,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反駁,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好,你們等著!看你們能在那小漁村折騰出什麼花樣!”
說完,他一把推開椅子,摔門而去。
沈婉鈞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陳暮,眼眶微微泛紅:“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陳暮笑著搖搖頭:“該說抱歉的是我,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被這樣刁難。不過……”他調侃道,“看來我得更加努力,不能辜負某人跟著我去漁村吃苦的決心啊。”
沈婉鈞臉頰一紅,輕啐一口:“誰要跟著你吃苦了!我是去乾事業的!”
“是是是,沈大才女乾事業。”陳暮笑著應和,“不過現在,我們是不是該享受一下這同學聚會?總不能讓某些人壞了興致。”
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陳暮和沈婉鈞重新落座。
原本尷尬的氣氛,也在陳暮時不時冒出的幾句幽默話語中,漸漸緩和。而這場風波,也讓沈婉鈞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選擇,也讓陳暮對這個看似柔弱,實則堅韌的姑娘,有了更深的認識。
摔門而出的趙誌遠,剛出門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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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來應該是他的主場,結果卻被那個渾蛋村長給搶占了風頭。
他不甘心如此。
但現在回去,那也太丟臉了。
想了想,趙誌遠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去了前台。
“今天我們同學聚會,這是分彆前的最會一次聚會了。一定要高規格,將菜全部換掉!”趙誌遠說,“換成海鮮大餐,然後,還要茅台,對,全部換成茅台。還有,最後結賬時,你們直接找陳暮,他請客。”
服務員愣了愣。不過也認識眼前這個人,是某個領導的公子。
不然,也不可能在這裡請客吃飯。
所以,也沒什麼意見。
隨後,趙誌遠就坐了下來。
他就等著。
等陳暮等人吃完飯,結不了賬的樣子,看他們怎麼出糗。
當然,他是肯定不會幫其結賬的。
他留下來就是單純看其出醜,而不是想要最後英雄救美。
這一頓飯下來,沒有七八百元,是解決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