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另一個仆役前來回稟,道是王元亮來了。
今日的不速之客還真是不少。
雍修遠微微一笑,說道:“是我請王鎮將來的。總歸是他王家的女婿,需得知會一聲。”
作為太原王氏難得在軍中發展的實權將官,王元亮最難得的是,他和馮睿達不和。
王元亮留守並州這段時間內,和白旻沆瀣一氣,對雍修遠自然也沒多少敬重。
渾水就在前麵,要下水大家一起下水。
裴續靜靜地看著雍修遠表演,王元亮是姓王,但他又不是王玉耶嫡親的兄弟,兩人不知隔了多少房頭,他能主持什麼公道。
王元亮自認和雍修遠井水不犯河水,但對並州主官的基本尊重還是有的,去的白府又不是龍潭虎穴。
結果一無所知地進來,天打雷劈地坐下。
雍修遠不厭其煩地敘說馮睿達的“醜事”,而被寄予厚望的王元亮隻是一臉木然地聽著。
他確實不大聰明,不然當初也不會被元宏大耍得團團轉。但這麼多年的鹽不是白吃的,哪能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既然如此有正義感,不如雍修遠去和馮睿達單挑,生死不論,誰贏了誰有理。
王元亮平日為人算是敦厚,但此刻說話難免刻薄了些。“雍刺史既是並州父母官,關心屬下生民安危。為何不調遣衙差上門探訪,衙差使不動,不還有家丁嗎?”
高門大戶,公私不分是常態。河間王府的護衛不也混在南衙軍隊裡嗎?
高門大戶聯姻和鄉野小民能一樣嗎,儘盯著女婿晚上睡在哪張床上?
馮睿達一不寵妾滅妻,二沒有亂了嫡庶倫理。在王家年輕姻親中,他是前程最為遠大的人之一。
除了不跟嶽家一條心。當然,這是王家也是看他不順眼的最大緣由。
不過近來因為某些事情,王元亮與馮睿達的關係有所緩和。顯然,雍修遠的情報並未跟上。
再者說,馮睿達畢竟在戰場救過自己的性命,落井下石就太不講道義了,讓他以後怎麼在軍中立足。
再退一萬步講,王元亮在這件事上能怎麼說?像鄉野愚夫一般,譴責馮睿達豢養外室的行徑,還是嘲笑他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最好的辦法就是當這件事不存在,不知道。
雍修遠被王元亮戳中軟肋,揭開道貌岸然的一角。他就是放任馮睿達鑄成難以挽回的錯誤。
此刻隻能吞吞吐吐地解釋,“到底是將官宅邸,衙役家丁憊懶已久,恐怕不是對手。”
王元亮聽到這個說法,顧不得計較兩人官階差了多少,一拍桌案厲聲說道:“私宅又不是軍營重地,馮四還能屯兵不成?”
話音一轉,審視雍修遠,問道:“我們並州的父母官,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又有人意圖謀反啊?”
既然要鬨,那便索性鬨得大一些。
馮睿達擅自殺人哪裡夠?他必須得意圖謀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