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郎的小圓臉緊緊貼著車窗的縫隙,好奇地問道:“被潑了狗血的吏部在哪兒?”
以柳三郎的年紀閱曆,未必明白吏部為何會被潑狗血,他家的好租客杜喬為何突然外任……但知道這不是件好事。
作為沒有切身體會的人,那就隻剩下熱鬨了。
至於顧小玉,連狗血的本體都未必見過,更彆提理解它的引申含義。隻拍著手歡快地嚷嚷著,“狗血!狗血!”
真要是在吏部門口這麼喊,彆以為年紀小長得可愛,就能不挨打。
顧盼兒忍不住輕笑出聲,帶著幾分無奈與戲謔,說道:“離得太遠了,這兒看不見。”勉強將“狗血”糊弄過去。
林婉婉到底隔了一層,沒有那種迫不及待的心情。直到下午顧盼兒攜時尚單品前來視察產業,方才問道:“怎麼樣?”
顧盼兒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雲淡風輕地吐出了三個字,“選上了!”
大軍班師在即,意味著吳嶺的棺木即將抵達長安。禮部並未遵循以往的靜默原則,對於通過選拔的人員,他們當場便予以通知,甚至恨不得能即刻將人留在禮部進行訓練。
不得不承認,雖然參選者眾多,但其中不乏濫竽充數之輩。柳恪才學俱佳,加之先前惡補過一番禮儀,連不足之處都經過精心的修飾。
如今回想起來,若他未能中選,那才是真正的天理難容。
試想,若禮部真的挑選了一群草包上場,一旦事發,不僅禮部顏麵掃地,恐怕自家衙門也要被吳越潑狗血。和吏部並列長安官場打卡聖地。
顧盼兒吩咐乳母帶著顧小玉去找尹香兒玩耍,隨後悄悄湊近林婉婉,壓低聲音說道:“我和舅母的馬車原本停在坊門口的,後來人越來越多,隻能將馬車停在外麵了。”
“父親說,禮部衙門附近那幾條街,真真應了那句,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接踵。”
“到後頭,都有人想‘圍攻’禮部衙門,直接衝進去了。”
林婉婉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禮部最近沒乾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吧!”至於被圍攻嗎!
顧盼兒低聲解釋,“烈王的殯禮規格一再被抬高,加之時間緊迫,這次是當堂宣布入選名單。”
其他王公薨逝在長安,一切都能照著規矩來辦。吳嶺卻是在並州為國捐軀,一切事宜都得看吳越何時扶靈回長安,配合著大軍的步調來。
顧盼兒猜想,除了客觀原因,還有一部分主觀因素存在。
陳景同作為禮部侍郎,卻和禮部有“不共戴天”之仇這事,在官場上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若是像以往那樣留出幾天時間來通知中選者,其中的可操作空間就太大了。
不說柳家,其他家一樣會四處托關係。大部分人都無法直接找到陳景同頭上,還不是找那些禮部的舊人幫忙。
與其讓彆人吞了好處,不如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
顧盼兒繼續說道:“名額都是有數的,來得早的人有優勢,來的晚的,說不定連湯都喝不著。”
一旦名額滿了,任是有千般手段都無濟於事。
如此一來,難怪後頭的人想要衝擊禮部衙門。
顧盼兒用手輕輕捂住嘴唇,說道:“外頭群情洶洶,逼得陳侍郎不得不親自出來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