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連忙側身將人往店內引,“幾位郎君,裡麵請!”
春風得意樓大堂外頭看著和往常差不多,食客們推杯換盞,喧鬨如常。
往裡走卻畫風突變,將近一半的地方被騰空,鋪著軟毯,一群半大的孩子在裡頭追逐打鬨,笑聲能掀了屋頂。
最惹眼的是,無論大堂還是樓梯走廊,到處都是女子的身影。或聚在一處說笑,或三三兩兩四處遊走,衣著雅致,舉止從容。若非個個目光清正,秦景幾人真要以為誤入了平康坊的風月地。
引路的夥計這才吐露些許口風,“今日是許多夫人、娘子在樓上開文會。”
方才在門外不說,是怕引來些輕浮浪蕩子,擾了清靜。
盧照剛想說“我們來……”,又把話咽了回去——合適嗎?
彆說女子,往昔的男子文會他們也是靠作弊才混進去的。
走在最前頭的秦景忽然止住腳步,原來小孩子不止聚集在遊樂區,也有跑出來的。他麵前就有個三頭身的小豆丁“噔噔噔”跑過去,更讓他眼熟的是追在後麵的大人。
秦景微微頷首,“王……七公子。”
吳越正端著個小瓷碗給女兒喂飯,聞言停下腳步,“秦將軍、盧將軍。”
擺了擺手,“你們自便。”實在沒空多聊,目光早追著寶檀奴的方向跑了。
寶檀奴是真吃不下了,這會兒正手腳並用地往樓梯上爬,小嘴裡還喊著,“杜娘娘,杜娘娘……”她知道杜和兒在樓上,可不想再跟父王待一塊了。
吳越估摸著寶檀奴今日的飯量比昨日長進不少,也算沒白費勁,把碗遞給身後的親隨,幾步上前抱起女兒,柔聲安撫,“走,我們去找杜夫人。”正好可以繼續沾文氣。
最後還是乳母抱著寶檀奴進了三樓,彼時杜和兒正與人論詩論得興起,忽覺脖子被一雙溫熱的小手抱住,軟乎乎的。
杜和兒轉過頭一看,見是被乳母抱在懷裡的寶檀奴,眼角還掛著點淚痕,不由得放柔了聲音,“怎麼了?”
寶檀奴小嘴一癟,委屈巴巴地吐出兩個字,“飽飽。”
杜和兒愣了愣,以為是寶檀奴在稱呼自己,想著卻有些不對味。轉頭問旁邊的乳母,”怎麼回事?”
乳母低下頭,聲音透著無奈,“剛才郎君給小娘子喂食,怕是沒控製好量……”
寶檀奴哪裡是飽了,分明是撐著了!隻是匱乏的語言係統讓她說不清道不明罷了。
杜和兒伸手摸了摸寶檀奴圓滾滾的肚皮,追問:“多吃了多少?”
乳母小聲道:“一碗。”
也是寶檀奴今天活動量大,不然真要吃出問題來。
杜和兒腦筋一轉,就知道吳越哪裡受了刺激。輕輕拍背安撫,“我們先消消食,待會再下去玩,好不好?”
若非大庭廣眾之下,杜和兒非得教寶檀奴兩招,“他下次再這麼胡灌海塞,你直接吐他身上,看他還敢不敢!”
另邊廂,秦景一行人目送吳越抱孩子上樓。
衛欽咂咂嘴,幽幽道:“這王爺還親自給孩子喂飯?”
盧照回應,“畢竟就一個孩子。這才到哪兒,曉棠說她家鄉,哄孩子吃飯能動員一家三代,孩子吃一口,家長恨不得跪下來磕一個。”
相比之下,吳越不過是彎了彎腰,好歹沒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