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永嘉給王不曜等大佬準備的雅間,本就是樓裡規模最大的幾間之一,裡頭擺著幾張八仙桌,足夠容下十幾號人。
饒是如此,一眾大佬的門生弟子和酒樓夥計還是守在門口,將大部分看熱鬨的人攔在了外麵,隻許相關人等入內。
王玉耶急中生智,“我是孩子的姨母。”剛認的。
見守門人猶豫,又補了一句,“外子曾在顧先生門下聽學。”
雖然隻是旁聽生,且後來因為調皮搗蛋被攆出來了。但顧嘉良和馮睿達的確有一段師徒孽緣,並且都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說起來兩人都得歎口氣。
就憑著這兩句話,加之顧家人並沒有否認,守門人遲疑著讓開了路。
等王寶瓊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的“關係”更硬的時候,雅間門已經朝她無情地關上了。
最後能進雅間的,除了顧小玉這個“當事娃”,就隻有顧盼兒母子和王玉耶這三個沾親帶故的女人。
白秀然聽得真切,忍不住拉著王寶瓊問道:“顧博士和馮四是師生?”多麼讓人大吃一驚的秘聞。
王寶瓊委婉道:“早年顧先生教授柳家子弟,二伯和三郎年紀相仿,便也跟著去了。表伯時常過府尋表弟玩耍,一來二去,也跟著聽了幾堂課。”
雅間內,一眾大佬正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激動。總不能像顧盼兒剛才那般手足無措、涕泗橫流吧?高人必須有高人的風範。
先是一番家常敘禮,問了問顧盼兒的近況,又誇了幾句她教子有方,說來說去都是長輩,不必太過見外。
顧小玉被一群白胡子老爺爺圍著,竟半點不怯場。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眾人,時不時還衝人咧嘴笑笑,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這種“眾星捧月”的場麵他早就習慣了,隻不過往常圍著他的是各種姨姨、姐姐,今天換成了胡子花白的爺爺們,倒也新鮮。
王不曜先前誇他“靈慧毓秀”,可不是場麵話。眉眼清俊,眼神透亮,一看就透著股機靈勁兒。
寒暄了幾句,終於切入正題,王不曜笑眯眯地問道:“孩子多大了?”
顧小玉立刻驕傲地伸出四根胖乎乎的手指,自信地答道:“小玉四歲了!”
這年頭的孩子,因為先天營養和後天養育的差異,體格差彆極大。貧家孩子長到四五歲,說不定還沒富戶家三歲的娃健壯。
像徐六筒那樣的,光看體型得比實際年齡大一兩歲,但一開口就知道他有多“幼稚”。
剛才聽顧小玉說話懂禮數,眾人還以為他至少有個四五歲,這會兒一聽他自報“四歲”,再看那小小的身量,心裡就有點打鼓了。
可這年頭的年齡算法實在複雜,虛歲、實歲、周歲攪在一處,常讓人暈頭轉向。
尤其是枝繁葉茂的大家族,兒孫一多,彆說同僚朋友家的孩子,就是自家的孫輩,有時候都記不清具體的生辰年紀。
他們或許參加過顧小玉的百日宴,或許聽顧嘉良提過一句添丁之喜,但具體是哪年生的,誰也沒往心裡去。
王不曜直接問顧家幾人,“小玉哪年生人?”
顧盼兒心裡咯噔一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她對外總愛模糊顧小玉的年齡,平日裡也是這麼教孩子的。可今天這情形,顯然瞞不住了。
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建業八年臘月生的,剛過兩歲半。”
話音剛落,雅間裡瞬間安靜下來。
剛才還故作鎮定的大佬們,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兩歲半?!
一個剛過兩歲半的娃娃,能把隻聽過一遍的詩文一字不落背出來?這哪是“神童”,簡直是“仙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