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給第一任收過屍,有些事做起來也算駕輕就熟。
若非林婉婉提醒得及時,顧盼兒在連番的驚喜和恐慌之下,恐怕還真忘了要為當年的舊事收個尾。
顧盼兒停頓片刻,壓低聲音透露一個消息,“父親打算讓小玉拜王祭酒為師。”
這裡頭的門道太多,顧盼兒知其一不知其二,顧嘉良總歸是明白的。
王不曜文名滿天下,能做他的徒弟,對顧小玉而言是天大的機遇。
顧家曾經的打算是,等顧小玉再年長些,托關係為他尋一位年富力強的恩師,補上顧家如今青黃不接的空缺。
可如今機會擺在眼前,哪裡還顧得上王不曜和顧嘉良誰年紀更大、誰身體更硬朗?
說得難聽些,即便將來王不曜天不假年,顧小玉還有一群師兄。單是“王不曜弟子”這個身份,就足夠他在文壇立足了。
真當顧嘉良好為人師嗎?他這些年教授子弟,更多的是為顧盼兒母女攢香火情。
那些記名的、不記名的徒弟,將來若是顧家真有個萬一,看在過往的情麵上,總能拉一把。
再不濟,學生有好有差,學生的家長總還記得他的恩情……
顧家看似風光,背後藏著的,全是老一輩的籌謀和顧盼兒的咬牙支撐。
如今顧小玉露了天賦,又能拜在王不曜門下,總算是苦儘甘來,有了盼頭。
林婉婉自然知曉王不曜的份量,彆說顧小玉有過耳不忘的天賦,即便將來發展不如預期,單憑他隻要不長歪的“絕世容顏”,也足夠敲開不少名士的大門。
退一萬步說,就算隻看顧嘉良與王不曜多年的同僚交情,這“關係戶”的身份擺著,王不曜收了這個徒弟也絕不虧。
林婉婉隻有一個顧慮,“王祭酒會帶孩子嗎?”
顧小玉即便實歲“高達”四歲,那也是一個不能自理,需要大人照顧的小孩子。
反觀王不曜,鬢角早已染霜,說不準再過幾年,反倒要旁人照料。到時候這對師徒倆誰照顧誰,還真說不準。
顧盼兒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的繡紋,語氣沉了下來,“先定下師徒名分。”
她比誰都清楚,顧小玉即便有些靈慧,這個年紀也絕不可能強行開蒙讀書寫字,不過是像今天這樣,在文會、在名士身邊多待些,耳濡目染罷了。
說到底,這是一場雙方各有所圖的“盟約”。
王不曜看中顧小玉的天賦,想收個好苗子傳承衣缽;顧家則需要王不曜的名聲做靠山,為顧小玉鋪路。
王不曜實力強、人脈廣,卻保不準有眼紅的人暗中使“陰招”,橫生枝節。
畢竟“神童”的名頭太惹眼,總有人見不得旁人好。
何況顧小玉實在年幼,就算是真神童,也有“小時了了,大時未佳”的議論。低調些,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這場拜師禮,絕不會大張旗鼓地宣揚,一切都要悄悄進行,隻讓圈子裡的核心人物知曉便夠了。
沒一會兒,祝明月就回來了,到了辦公室門口還特意敲了敲門。
門一開,她就笑著對顧盼兒道:“外頭都在誇你呢,說你是‘教子有方的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