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轉頭望向段曉棠,聲音輕輕的,卻帶著幾分篤定,“曉棠?”
雖知道今日眾人不過是儘興小酌,絕不會喝到斷片,可酒局前的必要準備總得做足。
段曉棠立刻心領神會,比了個“OK”的手勢,笑著保證,“放心,一定把你們完好無損地帶回家。”
後半句她沒當著旁人說出口,其實是“彆吐了就行。”
段曉棠向來不愛喝酒,更不喜歡酒桌上的虛與委蛇,可拋開這些“壞處”,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確實有人是真心愛酒的。
就像有些人摯愛快樂肥宅水一般,不過是單純的口味選擇,無關風月,隻關喜好。
既然後手和退路都已準備妥當,祝明月便沒了顧慮,臉上露出幾分意氣風發的模樣,轉身朝著三樓的熱鬨處走去,踏入一場屬於女子的狂歡。
人群中的秦景,直到此刻才恍然發覺,這是他回長安後,第一次與祝明月如此近距離相見。
她發髻間插著的荷花,不知為何折騰了一日依舊鮮嫩欲滴;側邊綴著的步搖,還是偏愛的宮燈樣式,輕輕晃動間,銀鏈上的小燈盞似有微光流轉。
他們終究還是沒能說上一句話,就像過去無數次相遇一樣,恪守著彼此間那份疏遠的關係。
秦景輕輕轉過身,將目光重新落回牆上的詩文。
他雖缺乏文才,寫不出錦繡句子,卻也並非全然的莽夫,詩中的意境與情緒,多少能讀懂四五分。
一行人登上三樓時,顧盼兒成了最受矚目的人。畢竟是剛出圈的“神童之母”,又是文會的發起人之一。
顧盼兒也不忸怩,徑直拿起桌上的酒壺,殷紅的葡萄酒順著壺嘴緩緩流入杯中,泛起細碎的酒花。
舉起酒杯,眼底帶著笑意,“今日隻以文會友,不負這好時光。”
說罷,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姿態率性又灑脫。
眾人心知她這些年的不易,紛紛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拉著她到一旁說話。
要不聊聊文會籌辦的流程,要不討論某個典故的用法……最多也隻是順口提一句“往後有機會,讓孩子們一塊玩”。
祝明月見狀,對著白秀然聳聳肩,“走吧!”
最後的時光,王不曜等人以年老體衰需要休息為由悄然退場,有意將這片天地徹底留給女人們。
此刻的三樓,完全成了她們釋放本性的樂園。
有人端著酒杯穿梭在人群中,與相熟的姐妹碰杯說笑;有人執著地抱著酸梅湯不撒手,旁邊便有人打趣,“嘗嘗這葡萄酒嘛,比酸梅湯甜多了,不醉人。”
還有人出主意,“葡萄酒有好些喝法,往裡頭加些杏仁露、桂花蜜都行,我們不如試試,哪種搭配最好喝。”
一時間,杯盞碰撞聲、女子的笑聲、偶爾響起的詩句吟誦聲,交織成一片熱鬨又溫馨的景象。
有人借著酒意上頭,索性拿起筆,在三樓空白的牆壁上題下自己方才沒敢寫的句子,筆鋒或娟秀或灑脫,全然沒了平日的拘謹。
也有人拉著相熟的姐妹,玩起了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