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將一切看在眼中,暗道這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高尚情操。
換做是自己,要放棄這麼一大筆分紅,怕是得肉痛上三天三夜,根本做不到這麼乾脆。
雙方按照商議好的結果,重新擬定了一份契約,張法音代杜喬在契約上畫了押,這事才算塵埃落定。
趙瓔珞收拾好筆墨,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伯母,你去了太平縣,小學堂怎麼辦?”
先前張法音暫停招收新生,就是因為杜喬的前途不明朗,她不想急急忙忙把孩子收進來,日後卻給不了人家安穩的學業,誤了孩子們的前程。
可張法音一旦停辦學堂,那些已經入學的女孩們就沒了去處。她們不可能跟男子混在一起上學,長安城裡又沒有其他專門的女學,到時候隻能失學。
一想到這裡,張法音心裡就滿是愧疚,隻是人總有遠近親疏,兒子的事終究是重中之重,她隻能先顧著杜喬。
張法音緊抿著唇,緩緩說道:“我方才去尋了秦娘子,想請她接手學堂。”
她在長安的社交圈子本就不廣,一時之間實在難尋到合適的老師。
秦本柔有個天大的優勢,她是房東,學生不用改變上課地點,而且秦本柔的才學,給小孩開蒙綽綽有餘。
林婉婉不得不潑一瓢冷水,“秦娘子有時間嗎?”
好歹是朝夕相處數年的房東和房客,她們對柳家的情況再了解不過——女主外、女主內。
秦本柔既要打理家裡的產業,又要操持家務,還要應付各種人情往來,忙得腳不沾地,根本不是那種閒得沒事能打麻將消遣的包租婆。
張法音遲疑了片刻,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確定,“她說會考慮兩日。還說,就算她不接手,也會想法子引薦幾位娘子,看看她們是否有意傳道授業。”
柳家家境如此,秦本柔平日裡難免會認識些家道中落、需要靠做點營生補貼家用的大家娘子,或許能為學堂找到新的老師。
隻是那樣一來,小學堂恐怕就不能繼續在柳家的宅子裡辦下去了,還得另尋地方。
待到張法音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東院,趙瓔珞終於下定了決心,隻是開口時,聲音難免有些結巴。
“明月,並州分號初創,頭一年結算,也該實地去查一回賬……”
祝明月何等通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盤算,挑眉道:“有話直說,彆繞彎子。”
趙瓔珞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我想去一趟並州。”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低了些,“中途拐去太平縣,見一見長林。”
張法音恨不得肋下生翅,立刻飛到杜喬身邊,可從長安到太平縣,山重重水迢迢,路上多有艱難險阻。
她和杜謙兩人老的老,小的小,萬一出點事,於杜喬而言,就是不可承受之痛。
所以他們會跟著白家啟程去並州的車隊一起出發,中途轉道去往太平縣。
那時杜喬也能有餘力派出人馬接應,路上能安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