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酒的胡姬端來一個溫酒樽,將壇中的龍膏酒倒入樽中,再把樽放在旁邊的小爐子上隔水加熱。
李開德好奇地傾身一瞧,頓時愣住了,那酒水冷的時候,竟然是深邃的純黑色,像上好的黑漆一般。隨著溫度漸漸升高,酒水又慢慢變成了紅青色,顏色變幻間,透著一股詭異的美感。
這種顏色的酒水,無論加熱前還是加熱後,李開德都從未在市麵上見過。
李開德倒吸一口涼氣,“這顏色……”看得讓人心底發毛呀!
溫茂瑞玩笑道:“你還彆說,要是換段將軍和周營長來,就算把這酒吹成一朵花,他們也絕不會碰。”
這顏色,看著就像傳說中的毒藥。
胡姬從前溫酒變色之際,往往引起全場的驚歎,今日這群人要麼皺眉,要麼小聲嘀咕,反應著實出奇,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們幾眼。
李開德心裡還是沒底,輕輕碰了碰靳華清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這酒……當真能喝?”
彆是什麼旁門左道的東西吧!
靳華清笑道:“放心喝,彆看它顏色少見,人家可是貢品呢!”
“龍膏釀造而成的,飲之神清氣爽,還有些滋補的功效,在長安權貴圈子裡很受歡迎。”
李開德隻知道無論官場還是民間,對“龍”都有些忌諱,之前範成明想打造一套青龍甲,還被莊旭特意提醒,要少刻一隻爪子,免得犯了忌諱。
他尋根究底問道:“當真是龍?”
若是真的,那他們喝這酒,豈不是相當於把皇帝的化身給吃了?
罪過可就大了!
靳華清也不賣關子,“鼉龍。”
江河裡托身的小鱷魚,總不會影響五爪金龍的威武形象吧!
李開德可以肯定,換段曉棠來,絕不會碰了。
她最嫌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幾名侍酒胡姬款步上前,她們身著繡著聯珠紋的薄紗胡服,身段嬌嬌怯怯如弱柳扶風,眼角眉梢卻漾著勾人的風情。
雙手捧著溫好的龍膏酒,將紅青色的酒液細細分裝在白玉杯中,聲音軟膩如蜜,“郎君,請飲酒。”
李開德見狀隻不解風情地揮了揮手,語氣直白,“我們自飲便可,無需伺候,你們下去吧!”
為首的胡姬聞言微怔,偷眼瞥向同桌其他人,見眾人皆無反對之色,心底暗忖,若是想做清心寡欲的聖人,何苦來這胡人酒肆?不如去孔廟焚香靜坐。
她們在此侍酒勸飲,圖的不就是客人滿意後的賞錢,若是就此退下,賞錢自然落了空。
這胡姬常年在長安周旋,漢話說得極為流利,立刻換了副殷勤神色問道:“郎君莫不是覺得奴等伺候不周?若是屬意哪位姐妹獻舞助興,奴自可將她喚來,無論是西市酒肆的胡姬,還是平康坊的頭牌,奴都熟得很。”
溫茂瑞調笑道:“我們心頭好的那位,你可請不到。”
胡姬愈發篤定是客人故意刁難,臉上笑意更濃,信心十足地拍著胸脯,“郎君隻管報出她的名號。”
彆說西市,就是平康坊,她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