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建元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亂象,再也顧不得平日裡維持的溫文爾雅,對著司文康破口大罵,“司少府,你看看你管的好地方!少府監當真是規矩方圓一個不落啊!連火都能燒得這麼‘及時’!”
司文康像一尊泥塑木偶,癱坐在滿是灰燼的石階上,一動不動。
若是平日裡的陰陽怪氣,他或許還能找些借口辯解,可此刻麵對五間燒儘的庫房、焦黑的屍體,以及滿院狼藉,他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虞建元的責罵像鞭子一樣落在身上。
虞建元罵了幾句,見司文康毫無反應,隻覺得心口發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怒火,開始安排後續事宜,“餘下的庫房已經不安全了,屋頂被燒得酥脆,隨時可能塌下來,必須儘快把裡頭的東西轉移到更妥當的地方。”
他擔心的不僅在於建築質量,經曆過這場蹊蹺的大火,少府監的“風水”早已讓人懷疑,誰知道還會不會出彆的亂子?
可轉移到哪裡,虞建元一時也想不出穩妥的去處。
司文康先前雖念叨著“全完了”,但少府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餘下的絲帛布料,堆了滿滿七八間大庫房,隻是被煙熏得發暗。
更彆提還有些藏在密室裡的珍寶器物,雖沾了些灰,卻依舊價值連城。
長安城裡不少衙門都有庫存容量,可哪些地方適合接收這些“燙手山芋”,還需要細細斟酌。
虞建元的話剛說完,在場幾位帶隊的將官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那眼神,像是餓狼瞧見了肥肉,亮得幾乎能映出火光。
少府監的東西哪怕沾著灰,也是實打實的好處,誰不想分一杯羹。
範成明反應最快,幾乎是虞建元話音剛落,他就轉身對著身邊的親兵喊:“快回營找莊三,讓他帶著賬本和車馬,趕緊來少府監。”
孫安豐緊隨其後,眼睛盯著旁邊的寧封,生怕對方搶先派人報信。
見寧封剛要張嘴喊親兵,他猛地跳起來,像頭撲食的豹子,一把撲過去捂住寧封的嘴,將那句“回營報信”堵在了喉嚨裡。
寧封雖然名列六羆,且技能點大多點到敏捷上,但對付孫安豐不在話下。
他手腕一翻,就要推開孫安豐。
無奈右武衛的人多,範成明身邊的幾個將官見狀,立刻一擁而上。有人拽胳膊,有人按肩膀,還有人死死地攥住他的手腕。
眨眼間,寧封就被反剪了雙手,按在原地動彈不得,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喜提相同待遇的,還有其他幾衛的將官。剛想開口喊人,就被右武衛的人控製住了。
利益麵前無狐狗愛。
範成明雙手抱臂,走到寧封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不無涼薄地說道:“封兒,這事兒可得講個先來後到啊!”
是他們右武衛先到火場,又是他們先救火,這東西,自然該他們先挑。
其他人晚了一步,就隻能認了。
寧封掙紮著對著外圍的親兵大喊:“彆管我!快回營給大將軍報信!”
火場的悲戚尚未散去,焦土上還殘留著燒焦的氣味,一場圍繞著“剩餘物資”的爭搶,已在眾人眼前激烈展開。
虞建元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混亂,隻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