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在朝堂上沉默寡言的諸衛大將軍,這會不得不耍起嘴皮子功夫。
細賬都帶去了少府監要債,他們手裡隻有一份簡報,但不妨礙以此證明自己是個大大的“好人”。
他們分明是助人為樂,幫助少府監減輕搬運的負擔。
重點他們不是“搶劫”,而是“要債”。
這些事往常也上奏過,但少府監一個拖字訣就能把諸衛打回原形。
拖到軍隊被打散,拖到軍士退役,拖到說得上話的大將軍卸任……
範成達過往不屑於將自己和柴嶽聯係在一起,但若隻算他個人的資曆,左武衛實在是太吃虧了。
這會範成達不得不一邊在心底連罵晦氣,嘴上卻把柴嶽任上被拖欠的物資,一起算在左武衛頭上。
沒用的時候,就是“我倆沒關係”。有用的時候,就是“到底是一脈相承”。
旁邊真正和範成達一脈相承的薛曲聽他信口雌黃,隻能暗道一聲,潑天的利益麵前,連範成達這樣的猛男,也要丟掉那些沒用的麵皮。
盧自珍暗自歎服右武衛的手段,他當初頂多想著追討自己任上的欠賬,哪能想到右武衛敢把賬追到前朝去!
調門起得這麼高,想必右武衛從少府監身上剮下來的肉也是最厚的。
現代職場禁止員工互相打探薪酬,此刻在場的諸衛大將軍,也沒人知道同僚從少府監拿到了多少好處。
至少在短時間內,這事必然是個秘密。
每個人心裡都有個小算盤,無論自己拿了多少,都會覺得隻要沒把少府監搬空,就是虧了。
除非真像右武衛嘴上宣稱的那樣,連前朝的欠賬都一並兌付了,才算勉強如願。
宮裡的爭論還在繼續,宮外少府監內的搬運卻沒停。
這場盛大的“搶劫”活動,因為大將軍們在宮中賣力拖延,終於給底下人爭取來活動時間。
直到暮鼓沉沉敲響,暮色漫過長安城牆,邊景福假惺惺地站出來,對著虞建元躬身請纓,“虞侍郎,少府監剛遭火災,防衛空虛,不如讓末將帶左禦衛軍士留下來戍衛,免得再出意外!”
這話一出,不僅虞建元臉色變了,連少府監的官員都嚇得直擺手。
誰不知道左禦衛是來“趁火打劫”的?真讓他們留下來,明天一早,少府監的耗子怕是都要哭了!
最後邊景福隻能“含恨”指揮軍士帶走他們所能帶走的全部東西。
此刻大門外得到消息,準備得沒那麼充分、晚了不知多少步的其他幾衛,隻能望財興歎,指望今晚連夜將賬目整理出來,明日再試一回。
少府監一次隻放一撥人進去“支付”欠賬,因為他們自己也明白,如果同時放入幾衛,一定會造成哄搶。
原本對少府監庫藏虎視眈眈的衙門,見它如此“熱鬨”,紛紛望而卻步。
既然職能交叉,少府監欠了南衙的東西,難道他們不欠了嗎?
彆到時候,引狼入室了。
他們手裡的東西,是財富,更是話語權。
沒必要為了少府監的爛攤子,再被手握兵權的南衙“訛詐”一回。
於是乎,少府監的庫藏,隻能原地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