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自珍冷靜地吩咐,“下次的馬球賽,彩頭搞大些!”
底下人立刻齊聲應道:“是!”
語氣裡的擁護,半點不假。
一時間,南北衙的兵痞們分成了兩派。
拿到物資的,摸著新綢緞流口水,盤算著怎麼用;沒拿到的,隻能隔著少府監的大門流口水,暗自懊惱錯過了機會。
對三司而言,少府監上下,一躍成為僅次於謀逆案的重點嫌犯。
他們不僅要清查少府監的貪腐,還要徹查失火案。
消息剛出皇城,少府監的庫房、公房便在頃刻間燃起大火。
手眼通天。
怎能不讓人心存疑慮。
最有意思的,當屬最早檢舉少府監的熊玉山。
大朝會上那個大義凜然、敢當眾捅破大糞坑的禦史,此刻卻像個閉嘴的蚌殼,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對於他的小抄上,那些商鋪、商品來曆,隻有一個說法——收到的匿名投書。
他根據線索去了東西市大街上走訪一圈,稍加驗證後,就在大朝會上奏報了。
這番說辭,倒也符合他莽撞頭鐵的年輕禦史形象。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反正熊玉山連匿名投書的原稿都交上去了,理論上這件事就與他無關了。
原件上對於具體店鋪的描述,也隻有“某某”二字。
一個愣頭青禦史隨便在街市上轉一轉,都能按圖索驥找到正主,何況專司查案三司聯合組。
少府監的爛賬,終究藏不住。
地址模糊,卻有具體的行當,再加上與之相匹配的規模,答案近在眼前。
三司的官員們盯著清單,卻沒一個人敢下令查封店鋪、拘傳掌櫃店員到大理寺問話。
能在長安街市上接手少府監流出的貢品,沒點門路和底氣,誰敢做這門生意?
這些商鋪的背後,許多都有不遜於恒榮祥的勢力。
經過一夜發酵,商鋪掌櫃們早就得了身後勢力的指點,說辭都統一得如出一轍。
“那些綢緞,是主家用不上的舊物,放在店裡讓我們另尋有緣人,可不是什麼貢品!”
“那幾件玉器?一個麵生的破落戶送來的,我們眼拙沒瞧出來曆,開了個低價就隨便賣了,哪知道會惹上麻煩!”
……
話術與當初恒榮祥的徐達勝如出一轍,都是想把這事“裱糊”過去。
大家各退一步,不捅破窗戶紙,彼此都有麵子。
商鋪這頭動手,就等於直接對上他們背後的主家。
動人家的錢袋子,必然會引發軒然大波,說不定還會牽扯出更多宗室、勳貴,到時候彆說查案,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官帽都難說。
於是乎,向來以麵冷頭鐵著稱的三司官員,也隻能暫時壓下追查商鋪的念頭,將矛頭全對準了已成落水狗的少府監。
反正少府監貪腐證據確鑿,又是失火案的核心,先拿他們開刀,既不會得罪權貴,又能給朝廷一個交代,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