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荊秋靈的教養裡,向來是離醉鬼越遠越好。
她和杜喬之間直接來往不多,隻聽丈夫說他是個正派人。
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話到底能不能信,還得打個問號。
畢竟從前一幫狐朋狗友,那也是個頂個的豪氣乾雲。
荊秋靈不和醉鬼計較,連忙止住腳步,躬身行禮,“杜明府安好。”
杜喬受酒精影響,動作有些遲緩,但思維還算清晰。他對著荊秋靈頷首,語氣帶著幾分歉意,“今日勞煩荊娘子了。”
說話間,他腳下忽然一軟,身體微微前傾,下意識地伸手一拽,恰好抓住了趙瓔珞的手腕,借著她的力道才勉強站穩。
趙瓔珞沒有第一時間像避嫌般推開他,反而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小心地將他扶穩,嘴裡念叨了一句:“小心些,喝了這麼多酒,走路都不穩了。”
杜喬的目光落在她身後大大小小的包裹上,隻看外包裝,他大概就知道是哪家的貨物。
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剛落腳就忙著出門逛街,你也不嫌麻煩。”
趙瓔珞脫口而出,“與你何乾!”
她既不要他付賬,也不用他提包,他安安靜靜當他的縣令就好,何必多管閒事。
話一出口,趙瓔珞意識到方才的口吻有些生硬,語氣放軟了些,“這是你治下,有什麼不放心的。更何況,我還帶著鞭子呢!”真遇到事也不怕。
她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哪怕對著杜喬,也藏不住這般直白。
杜喬的目光落在那半籃子紅薯上,眼神複雜,長歎一聲,“你這又是何必呢!”
他太了解趙瓔珞了,她手上不缺錢,偶爾愛買些小玩意兒,卻絕非購物狂。
尤其是在長途奔波後,換作旁人早就累得倒頭就睡,她卻不顧疲累出門逛街,定然是有目的的。
她不懂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但自有她的辦法,從市井間找到想知道的“真相”。
比如太平縣的民生如何,比如他在這裡過得好不好。
杜喬從一開始就知道,她這趟出門不簡單,卻也由著她去了。
趙瓔珞避開他的目光,撇開頭說道:“快回去陪客吧,彆讓白二公子他們等急了!”
杜喬這才緩緩鬆開手,站直身體,“嗯,我們說好了不醉不歸,晚上再秉燭夜談。”
趙瓔珞沒再多說,隻叮囑了一句,“早點休息。”
杜喬以為她是出於關心,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勵,連忙點頭,“我記住了!”
趙瓔珞一聽這話,就知道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
一幫人不醉不歸、秉燭夜談,最後大被同眠。
杜喬若是不早早在床鋪上占個好位置,他這副小身板哪裡擠得過從小習武、身強體壯的白湛等人。
能睡到腳踏板,都算他運氣好。
從前在長安時,他們打通宵麻將便是如此。
除了段曉棠因為種種顧慮,堅持回家睡覺外,其他人都是困了就隨便找個地方躺,什麼樣的睡相都有,杜喬每次都是被擠得最慘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