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郎揣著那份“周府秘聞”,腳下生風,直奔城南。
他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猴子他們生死未卜,自己也成了驚弓之鳥,不把水攪渾,他趙三郎今晚怕是連個安穩覺都睡不著!
錢掌櫃早已在院門口等候。
趙三郎一抹臉上的灰,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隻是那笑容裡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狠厲。
他也不多廢話,直接將跟蹤青衣小廝,發現他們將肉食送入周府後門,以及自己對周府可能窩藏亡命徒、與糧倉軍械火藥有關的猜測,簡明扼要地跟錢掌櫃說了一遍。
錢掌櫃聽得是心驚肉跳,手裡的算盤珠子都差點沒拿穩:“火……火藥,這……吏……吏部侍郎府?趙老板,這……這咱們……咱們惹得起嗎?”
“惹不惹得起,現在都惹上了!”趙三郎哼了一聲,“猴子他們很可能就被關在那裡麵!再說了,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咱們上麵不是還有個秦大老板嘛!”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老錢,你立刻派個最機靈、嘴巴最嚴實的小子,去秦府遞個話,就說……我有天大的買賣要跟秦老板當麵談,讓她老茶樓見,越快越好!記住,要說得十萬火急,火燒眉毛那種!”
“好,我這就去安排。”
……
入夜,城南,秦記名下的一處隱蔽茶樓雅間內。
燈火通明,茶香嫋嫋。
秦喬喬依舊是一身華貴的紫色衣裙,雲鬢高聳,珠翠輕搖,隻是那張蒙著麵紗的俏臉上,此刻卻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凝重。
她端坐在主位,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溫潤的白玉茶杯,目光卻時不時地瞟向門口,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周管事垂手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他知道,自家小姐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自從上次趙三郎從劉家窪回來,送上了關於“雲先生”和“圖紙”的線索,秦喬喬便立刻派人暗中調查。
果然,如趙三郎所料,最近汴京城內,好幾家與漕運沾邊,或者平日裡不太“聽話”的商號,都或多或少地遇到了一些麻煩,不是被地痞騷擾,就是被官府以各種名目刁難,甚至還有幾家直接關門大吉。
而那個開封府的王奎,雖然已經下獄,但從他嘴裡撬出來的東西卻十分有限,隻知道他是受了某個“上麵的人”的指使,具體是誰,他也不清楚,或者說不敢說。
種種跡象都表明,確實有一股強大的勢力,正在暗中布局,目標直指汴京的漕運!而吏部侍郎周顯宗,以及他那個神秘的“雲先生”,嫌疑最大!
這讓秦喬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她秦家雖然在汴京商界根深蒂固,但與周顯宗這種手握實權的朝廷大員相比,還是差了不少。
如果對方真的鐵了心要染指漕運,甚至不惜動用官方力量和江湖勢力來清除異己,那她秦記……恐怕也難逃一劫。
就在她心煩意亂之際,趙三郎派人送來的那句“天大的買賣,十萬火急”,無疑是給了她一絲放鬆。
這個趙三郎,雖然油滑狡黠,但腦子確實好使,總能從一些意想不到的角落裡,挖出些驚人的東西。
“吱呀——”雅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趙三郎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臉上掛著痞氣的笑容,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亦步亦趨的錢掌櫃。
“哎喲喂!秦大老板,幾日不見,您這氣色是越來越好了!真是羨煞旁人啊!”趙三郎一進門就拱手作揖,嘴裡跟抹了蜜似的。
秦喬喬放下茶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的恭維,直接開門見山:“趙老板,廢話少說。你派人傳話,說有天大的買賣,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