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副廠長今天喝得有點多。
接連三天跟著市裡的團,上下打點,總算是把縣輕工二廠那塊地段給忽悠了出去,等到這兩天港商和市裡談定了之後,就可以把他的廠子劃歸港商,到時候他還能保留廠長的權利,但是廠子上麵說要委派一個什麼行政董事。
侯副廠長不懂這裡麵的彎彎繞繞,隻聽著就感覺很洋氣,就是不知道這位姓鄭的董事過來,會不會乾涉太多。
但是等到被港商收購之後,聽說他們廠子會引進新設備,這采購的肥差到時候能攬過來,說不定從裡麵還能再撈上一筆。
而且從一個區級相關領導的嘴裡還聽說,他們以後會用港商的渠道做一些國外的零配件加工,這樣一來,他賺的就是外彙了。
傻子都知道,這個年代如果能貼上“出口創彙”的標簽,那無疑是一塊響當當的金字招牌。
……
“彆衝動。”
眼看著沈霄咬牙切齒的,侯勇伸手搭在了沈霄的肩膀上,等侯副廠長那一波人走近,侯副廠長隻是看一眼對麵的人,不確定,再看一眼,剛才喝的酒頓時被嚇醒了一大半。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大晚上站在門口堵門的那個少年,手裡拎著一把寒光閃爍的菜刀,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說要殺了自己全家。
“周老板,他……他他們這些人怎麼會在這!”
侯副廠長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周老板聽到動靜從後麵擠了過來,看到侯勇他們之後也是微微一愣,隨後微笑上前道:“老弟,你剛才不是送秦老他們出去了嗎?這是……”
“沒什麼,剛才又開了一桌,請了幾個朋友談了點事,現在事兒辦完了,我就先走了,咱們回頭再聚。”
侯勇深深地看了兩眼侯副廠長,隨後微微笑了笑,沒有當場找事兒,直接拉著沈霄下樓去了。
這種官方場合下如果真惹出事情來,那會打太多人的臉,彆說白道這些人會卡死自己,就連周老板說不定都會跟他撕破臉。
“周老板,這人你們認識?”
雙方隻是打了個照麵,很多隨行人員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侯副廠長特意走在人群後麵,和周老板走成了並排。
“怎麼,這人侯副廠長你認識啊?”
周老板沒有答話,而是轉頭看向侯副廠長,後者咬了咬牙,道:“怎麼不認識,那小子先前是我們廠子的員工,小小年紀放著鐵飯碗不端著,非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聽說是去和什麼不靠譜的人做什麼生意去了。”
“這不是我這廠子現在要被港商並購了嘛,所以就想著讓廠子內部整頓一下,這種停薪留職的害群之馬就清出去了,之前還回來找我來著,哭著喊著求我要回廠子上班,估計在外麵讓哪個驢蛋草的給騙了吧。”
侯副廠長越說聲音越高,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宣泄自己的情緒,壓下自己被沈霄剛才嚇到的感覺。
但是他沒注意到,此時周老板的臉色十分古怪,慢慢的眼中掠過一絲嗤笑的神色。
“這樣啊,侯副廠長,那我可要勸你小心一點了。”
周老板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侯副廠長的肩膀,“據我所知,這小子可是秦老的得意門生,剛才秦老過來,特意讓他坐在手邊的,而且還介紹了不少城裡的關係給他認識,這樣的人你們廠子都要給裁出去,嘖嘖嘖……”
說著,周老板的腳下便加快了兩步,將侯副廠長給超了過去。
和不靠譜的人合作,還說是驢蛋草的,這就差指著和尚罵禿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