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曆了兩個多小時的手術,侯副廠長再次頑強地挺過來了。
此時他躺在病床上,身邊兒子和妻子都在窗邊,兒子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妻子則是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不時地將目光落在侯副廠長包得像木乃伊一樣的下半身上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老四那邊有什麼信麼。”
侯副廠長此時萬念俱灰,快樂源泉被切了,肚子上還被開了個口子,以後的日子裡,就隻能靠尿袋過活了,此時能支撐他的,就隻有報仇這兩個字。
“還沒有,聽說帶著一家老小南下了。”
兒子搖了搖頭,眼淚止不住地從眼角流下,“爸,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咱家房子已經沒了,你要是再倒下了,咱們家那可就真完了。”
“……嗯?咱家的房子?”
侯副廠長此時反應有點慢,過了幾秒鐘才算反應過來,慢吞吞地轉頭看向兒子,“什麼叫咱家已經沒了。”
“昨天晚上你出事兒,咱家新房子著火了,一把大火,全燒沒了。”
因為最近要配合港商的考察,侯副廠長讓妻兒回到了筒子樓的職工宿舍去住,外麵準備的這套新房就暫時沒讓他們住。
“……”
侯副廠長緩緩握緊了拳頭,但想到醫生的囑咐,不能生氣,再發火的話,他很可能會掛。
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之後,侯副廠長才忍住了心中的情緒,昨晚自己被搞了,然後家裡就著了火,這明顯是在針對他的一場陰謀。
他腦子裡根本沒想過妻兒躲過一場大火的慶幸,現在想的全都是如果他們在新房子的話,那套房子絕對不會被人放火。
“家裡的東西呢?錢那些東西,不是都藏著麼?也燒了?”
侯副廠長轉向妻子,後者搖了搖頭,“沒有,那些都在地板下的保險櫃裡,消防滅火之後我特意檢查了一下,都沒事。”
“那就好,那是咱家的家底,說什麼都不能丟了。”
“……就是,我們清點那些錢的時候,上麵紀檢委下來調查的人正好到了,那些錢都被收走了。”
“……賬本呢?”
“賬本紀檢委的人沒拿走。”
“……那就好,那些錢你就咬死……”
“可是咱家那本賬,今天早上撒得滿大街都是,市裡的那些領導應該都看到了。”
“……呼哧,呼哧。”
侯副廠長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接著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那麼暈了過去,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流下。
兒子驚慌失措地喊醫生,醫生過來看了看上下一起流血的情況,皺眉看向家屬,“他已經經曆兩次手術了,現在不能受刺激,你看這,把人氣成這樣,他真要死了誰能負責。”
說著,醫生轉頭對跟過來的護士道:“準備手術台吧,再縫合一下,反正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