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隻要我能辦到。”
方歧收起了手中銀針。
賊人看了看幾人,目光最後又落在了方歧身上,沒有怨恨,隻有認命似的平淡。
“我說了之後,給我個痛快。”
“好!”
不等方歧答應,一旁的於朝就先一步回答。
給個痛快很簡單,他死士營裡學的都是瞬殺之術,絕對可以減輕死亡的痛苦。
雖然聽說方歧也手刃過叛軍,可於朝依舊不願意讓方歧動手殺人。
這樣總是會感覺不對,一個活人無數的神醫,被逼著拿刀砍人。
這世道得壞成什麼樣子。
賊人苦笑著:“我家人在雲州,被叛軍衝散了,原住雲州三台縣白楊村的,估計就剩一個兒子可能活著。”
“他叫許白山,能幫我找到他,把我屍骨收拾一下,有個土堆就行了。”
一旁的於朝嘲諷道:“你這不是兩件事了?”
方歧瞥了於朝一眼,對賊人道:“待戰事平定,我會派人去尋你兒子,無論結果如何,都來你墳墓前告知你。”
還能有墳墓啊。
賊人嗬嗬笑了起來,他以為自己這種人,能有個草席裹屍就不錯了,一般都是丟在亂葬崗,任由鼠蟻啃噬。
這方神醫,還是太善良了。
來鳳霞郡後,總能從一些人口中聽說所謂的方神醫。
原本賊人都覺得這不過是吹噓出來的而已,可現在親身感受了一下之後,他不得不承認方歧醫術過人。
就連心性,也和常人不同。
彆人殺人時,心裡有很多情緒,賊人從雲州跟著叛軍殺了過來,見到過太多人。
有些人心裡是瘋狂的,有些人心裡是恐懼的。
有的人衝動,有的人冷靜。
偏偏方歧在麵對自己的時候,他竟然感覺到了些許不忍。
這種不忍隱藏在堅定之後,意味著方歧為了保護鳳霞郡的人,一定要對自己下手。
可是內心依舊不願意這麼做。
賊人不由得想,如果他沒有趁亂加入叛軍,沒有做那些事,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我們老大躲在哪裡我不知道,但我大概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
“之前我們就采買了許多火油乾柴,囤積在一處廢園裡。”
“原本是打算大軍殺來時,趁亂放火,裡應外合的時候用的,現在我們和大軍斷了聯係,他應該會挑個時間用上吧。”
方歧聽了,默默點頭,剩下的就用不著他了。
有死士營在,找出他們在城裡的蹤跡應該不是問題。
隨著叛軍越發逼近,那種緊張壓迫感也逐漸浮現,方歧自己也是如此。
倘若不先把城內這些混進來的家夥清理掉,誰知道後麵會發生點什麼?
如果不是運氣好挫敗了章波混進鳳霞郡的計劃,現在城裡潛伏的探子賊人隻會更多。
甚至他們聚集起來,已經有了作亂的底氣。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要藏頭露尾。
天色昏暗下來,今天氣溫驟降,但空氣卻是乾燥的。
在外麵待久了,都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方歧在柳五徐三的陪伴下,朝著方宅回去。
行到一條巷子裡,閉目冥思醫術內容的方歧鼻子微抽,嗅到了特殊的味道。
“快退出去!”
方歧撩開車簾衝了出來,下一刻,左右院牆冒出來四五個人影,手中拎著瓦罐朝著方歧馬車上丟來。
或許是沒有進入預計位置,稍微遠了一些,好些個瓦罐落在了地上,隻有一個砸在了車轅。
裡麵一股火油的味道。
這種火油其實也就是石油,但是沒有進行過提純,甚至在裡麵加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