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陳院判的心情很不好。
彆人不知道,荀豐卻是知道點消息。
太醫院最大的人,乃是陳院判之上的太醫院院使,也稱使君,名叫古無病。
被傳喚進宮之後,回來就大發雷霆。
說是一郡之地裡,出了一個神醫,已經把當地疫病給控製了下來。
他們這些太醫卻還摸不著頭腦。
所以直接派了陳院判下來,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就因為方岐,讓太醫院丟了那麼大的臉麵,當然不會把他輕易放過。
一進屋,方岐就看見一個頭發斑白,發型梳得板正的中年男子,眉心緊皺,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麵對這種氣勢,方岐依舊一臉平淡。
“大膽!見了上官,為何不下跪行禮!”荀豐一來就找準機會,先給方岐一個下馬威再說。
方岐回頭瞥了荀豐一眼,竟然給荀豐帶去了莫大壓力。
人的名樹的影,哪怕他們不相信方岐會是控製住疫病的神醫,可聽多了,還是會有所懷疑。
萬一呢?
方岐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原地,默默從懷裡掏出一塊金色腰牌,掛在了腰間。
腰牌上寫著:宮中行走。
意思就是,憑借這個腰牌,除去一些特殊之地,方岐可以任意進出皇宮,是一種恩寵榮耀。
有了這塊令牌,方岐拱手行禮就算過去了,要他下跪,那可以蓋個蔑視聖上的帽子。
陳院判瞥了腰牌一眼,開口道:“坐。”
“謝大人。”方岐倒是不卑不亢,坐在了一旁位置上。
他知道,考驗要來了。
如果自己不能折服這個帶頭的陳院判,之後要開展對其他地區疫病的診治工作,將會變得困難。
所以這一次,就不要怪自己鋒芒畢露了!
“你如何看待這次秋瘟。”陳院判詢問道。
一來就是如此難的話題,其餘太醫使者都心中緊張。
因為換成他們,哪怕路上見了好些病人,心中也沒底。
“此次秋瘟,意屬溫熱,秋季氣候乾燥,溫熱邪氣侵襲人體所致,多導致發熱咳嗽,傷及肺衛。”
“三種程度的通用藥方,以及異變之症案例,下官已經寫成奏折上報了。”
說話間,方岐還看了看陳文斌手中的折子。
陳院判又問道:“溫病因何而起?”
“溫邪引起,包括風熱,暑熱,濕熱,燥熱等多種溫熱性質的邪氣。”
“溫病一般如何治療?”
“初期以辛涼解表為主,注重清熱,解毒,養陰等辦法,慎用溫補!”
“常用哪些藥物?”
“用藥遵寒涼,如金銀花,連翹,黃岑等。”
這時候,荀豐察覺到了一處漏洞。
他冷笑開口:“你說溫病用藥多遵寒涼,為何你開的藥方裡,卻多有偏溫熱的藥物?比如桂枝,附子?”
陳院判不說話,等待著方岐回答。
方岐瞥了荀豐一眼,心想這人真是太醫院出來的嗎?
明明陳院判問的很有水準,這個荀豐卻讓方岐有些懷疑太醫院弟子的水平。
“你隻看單一藥材,不看配伍,不看病症嗎?”
“醫案裡病人都陽氣欲脫了,用附子振奮陽氣不是尋常小道?”
“你連這都不懂?”
荀豐的疑問就如同小兒算學,覺得五加五等於十是對的,五乘二等於十就是錯的一樣。
這都不懂?
荀豐被方岐一問,憋得臉頰通紅。
堂堂京城太醫院的學子,竟然被一個鄉野大夫給質疑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太醫院可還有他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