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手殺了?
柳鳳翔一臉驚愕,對於方岐平淡說出這樣一句令人發冷的話語難以理解。
這年頭隻有文武雙全,可沒有醫武雙全的說法。
哪怕知道死士營練兵之法出自方岐,也見到方岐在軍中習武。
可醫道關乎人體,練兵之法出自醫家也正常。
軍中習武,無外乎強身健體,哪裡能短短時間就習得一身武藝?
柳鳳翔尊敬方岐,包括他的醫術,為人,品德等等。
可從來都不覺得方岐是一個武人,一個能上陣殺敵的武人!
浪濤將章波,聽俘虜的叛軍說,那也是個力大無窮,擅使長叉馬戰的狠人。
跟隨郭運麾下左路大軍,立下了不少功勞。
原本柳鳳翔都安排了足足三個死士營精銳,打算在不受損傷的情況下乾掉此人。
卻怎麼也不敢相信,章波竟然會被方歧給悄無聲息地斬殺。
到了現在,柳鳳翔依然覺得方歧不是正麵作戰,真刀真槍獲勝的。
畢竟方歧有著神醫之名,醫術出神入化,妙到毫巔。
他或許使用了蒙汗藥,或許是烈性毒藥。
總之就是用武人覺得不算很光彩的手段乾掉敵人的。
在相鄰幾州叛亂四起,戰事糜爛之際,鳳霞郡這場勝利算得上是出乎意料。
幾百叛軍,在付出極小代價的情況下,連一點波瀾都沒有掀起,就悄然消弭。
柳雲對這個消息感慨萬千。
兩百多對四百多人,僅僅傷亡數十人,這還是死士營第一次作戰。
倘若給死士營更久一些的訓練時間,恐怕連陣亡的士兵都不會有。
這練兵之法,果真神異。
就是看見柳鳳翔私下遞上來的情報裡,說方歧單獨對上了那支叛軍隊伍的首領,並且將其斬殺的消息有點頭疼。
這妹夫,明明給他說了不能身處險境。
他倒好,不僅去了,還毫發無傷地乾掉了叛軍頭領?
要知道柳雲雖然沒有出生於將門世家,卻從小就在將門軍方生活。
他第一次實戰是配合捕快抓捕凶人,對方拒捕動手,拚死一搏。
柳雲也是受了些輕傷才將其當場擊殺。
哪怕他知道方歧力氣過人,練武成果斐然,卻依舊不敢相信。
難道這世上,就真有人天資過人,不管是從醫,還是習武。
和方歧一比,自己從小練武至今,難道都練到狗身上去了?
越想,柳雲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妹妹找了個好夫婿,自然是值得慶幸歡喜的事情。
可這種被年紀小的同齡人遠遠超越,心裡終究是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他還不怎麼聽話,惹人擔心。
思索了一陣後,柳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提筆寫下一張紙條子,派人給方家送去。
頭一次殺人,而且是一次好些個。
心中熱血逐漸平息下來後,還是會有一種獨特的感覺。
士兵突擊裡的兵王許三多親手殺人後,都變得萎靡不振起來。
可方歧並沒有如此,隻是覺得有些惆悵。
他曾經立下宏願,要以醫道救治天下人。
可現在,為了保護一部分更親近的人,他不得不動手殺掉另一部分人。
但,他絕不後悔。
他做不到拋棄身邊所有人,打著治病救人,聖人心懷,無論善惡都去救治。
做不到明知叛軍到來,必然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會對自己身邊人下手,也要貫徹所謂的醫者仁心。
一身醫術,活人無數。
一身武藝,殺人如草。
這種撕裂之感,才是讓方歧感到惆悵,黯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