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爺子拄著拐杖站在門口,一臉嚴肅,“傾城,今天爺爺不會讓你出這個門。你腦震蕩了,在這裡好好休息,爺爺替你去找,好不好?”
他緩緩走向蘇傾城,握住蘇傾城的手,“從現在開始,爺爺也覺得沈郢還活著,隻要爺爺在世一天,就會去找,直到找到他為止。但是今天你答應爺爺,在醫院好好治療,隻要爺爺有了沈郢的消息就會第一時間告訴你。”
蘇傾城緊抿著唇,眼睛越來越乾澀。
蘇老爺子又語重心長地說,“難道你不相信爺爺?”
蘇傾城重新坐回了病床上,雙手緊緊地抓著床沿,小聲道,“相信。”
她哭了,狠狠地哭了。
在這一刻,她心裡某根弦很突然斷掉了。
她原本是那麼堅定地相信沈郢還在人世,可在那根弦斷掉後,她變得不堅定。
就是因為這個缺口,她的信仰頃刻間化為虛無,身體轟然崩潰,渾身虛脫了一般,沒了半分氣力,從床上摔倒在地。
蘇傾城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
夢是從那個滑滑梯開始的,遇見那個可憐兮兮的男孩,他們相伴一起長大,她是學校的小霸王,總是打架鬥毆,卻在很多次打架的時候的,可憐兮兮的小男孩總是幫她擋拳頭。
後來他們慢慢長大,她家遭逢變故,她媽被人打傷,變成植物人。
夢裡的天空是黑色,在陰雲之下,總有一個人默默陪著她,他是個話極少的人,卻能無休無止地在星空下給她講故事,她找他聊什麼,他都會回應她。
後來她很嚴肅地跟男孩說不許喜歡她,她要去追其他男生。
男孩與她相伴如初,她做什麼荒唐事,他都陪著。
直到很久之後,她知道他愛她。
其實她早該知道的,隻是不願意知道。
他的陪伴已是最動人的告白。
轟的一聲,蘇傾城醒了。
她看著一片漆黑流著眼淚。
夜晚吞噬著她的悲傷,那悲傷濃得根本沒法子散開。
直到天明,她淚水像是流乾了,眼睛和臉上都乾巴巴的。
李洋從旁邊的陪護床上起來,走到病床前,看到她醒了,關心道,“傾城,還好嗎?餓不餓,你已經睡了兩天了。”
蘇傾城若無其事地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笑著說,“我是豬嗎?這麼能睡。”
她起身,走到窗戶口,“怪不得現在好像很精神。”
李洋覺得奇怪,總覺得蘇傾城怪怪的,可又不敢問,隻道,“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去弄來。”
蘇傾城看著窗外,竟是一片雲銷雨霽,彩徹區明。
她又伸了個懶腰,“要一碗豆腐腦,記得加辣椒哦。”
“哦……哦……好。”李洋說話磕巴了。
蘇傾城突然回頭,笑靨如花,“洋姨,你什麼時候變成結……結巴了。”
明明之前的蘇傾城就是這樣的,李洋感覺不真實,尤其是蘇傾城的眼睛腫腫的。
她乾笑,“彆取笑我。”
然後急匆匆地出了病房門,給蘇家老太太打了電話,說了蘇傾城的情況。
蘇老夫人說馬上來醫院。
等李洋買豆腐腦回來,蘇老夫人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