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晚檸推開房門,準備去院子裡打水。
清晨的陽光帶著微涼的秋意,灑在身上卻暖洋洋的。
她習慣性地朝隔壁宋彥白住過的房間看了一眼,卻發現那扇門竟然大敞著。
林晚檸心中微動,走上前去。
房間裡幾乎搬空了,隻剩下一些簡單的家具,床鋪也收拾得乾乾淨淨,顯然是人已經離開了。
隻有窗台上,整齊地疊放著一摞線裝的中醫古籍,在晨光中散發著淡淡的墨香。
最上麵壓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林晚檸親啟”幾個字,是宋彥白那熟悉的、帶著書卷氣的字跡。
林晚檸拿起信,拆開。
信很長,宋彥白在信裡詳細敘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坦誠了自己是宋家養子的身份,以及多年來尋找親生母親的執念。
他寫了伊藤大輔如何利用他祖父那張被歪曲的照片和尋找母親的希望來脅迫、控製他。
他承認了自己的懦弱和恐懼,害怕那個關於祖父的“汙點”會毀掉自己的一切,更害怕重蹈父親的覆轍,因此一步步滑向深淵。
他詳細解釋了自己是如何在伊藤的逼迫下,違心地接近林晚檸,試圖獲取藥方;
又是如何在得知伊藤要對林晚檸不利時內心的掙紮和無力。
信的字裡行間充滿了懊悔和痛苦,他反複強調,這次林晚檸遭受的綁架和傷害,根源都在於他的自私和怯懦。
是他引狼入室,是他沒有及時阻止伊藤,他對此感到萬分愧疚,無地自容。
最後,他告訴林晚檸,他已經知道了所有真相——
祖父並非漢奸,母親也從未忘記他,隻是親戚從中作梗。
如今,他決定離開香林市,去尋找母親,開始新的生活。
他祝福林晚檸能夠得償所願,將新醫館越辦越好,並再次為自己給她帶來的所有傷害和困擾,致以最深的歉意。
他說,這些中醫古籍是他之前偶然得到的,覺得或許對她的研究有所幫助,便留給她,希望她不要嫌棄。
最後,他向她道彆,祝她安好。
林晚檸拿著信紙,久久佇立在空蕩的房間裡,心中五味雜陳。
宋彥白的經曆令人唏噓,他既可恨,又確實有可憐之處。
被欺騙,被脅迫,被至親蒙蔽……
但這並不能完全抹去他犯下的錯誤和對她造成的傷害。
隻是,此刻看著這封充滿懺悔和決絕的信,林晚檸心中的恨意和怨懟,似乎也淡去了不少。
人已經走了,去尋找他自己的救贖了。
過往的是非對錯,似乎也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將信仔細收好,然後抱起那摞沉甸甸的古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些書都是難得的善本,對她來說確實很有價值。
洗漱完畢,換上一身乾淨利落的衣服,林晚檸看了看時間,今天還要去香林醫院,給中醫科的同事們做一場關於針灸技術的培訓。
她整理好自己的講義和針灸用具,鎖好房門,走出了廣濟堂的院門。
剛一出門,就看到秦遠舟那輛熟悉的吉普車停在巷口不遠處,而他本人正靠在車門上,似乎在等她。
看到林晚檸出來,秦遠舟立刻站直身體,迎了上來。
“要去醫院?”
林晚檸點了點頭。
“上車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