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林晚檸注定無眠。
她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灑下一片清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腦海裡翻來覆去都是方彤那帶著威脅的笑容,和秦遠舟那壓抑著怒火卻不得不暫時隱忍的模樣。
轉崗、條件、方彤父親的權力……
這些詞語像沉重的石頭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
她氣秦遠舟的隱瞞,更恨方彤的卑鄙。
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
她愈加清晰地認識到,她和秦遠舟之間,並非隻有兩情相悅,還橫亙著現實種種的阻礙,而方彤隻是其中一環。
就這樣瞪著眼,直到窗外透進第一縷晨曦,林晚檸才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心事起了床。
新的一天開始了,春曉堂依舊忙碌。
早早地,診室外就排起了長隊。
林晚檸強打起精神,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工作中,試圖用忙碌來驅散心頭的陰霾。
可每當診療的間隙,她的目光還是會不受控製地飄向門口,期待那一道挺拔英武身影的出現。
可一直也沒有動靜。
他昨天說今天會來,難道……是被方彤的事情絆住了?
還是……他改變主意了?
心裡揣著事,一上午的時間格外漫長。
臨近中午休息,林晚檸送走最後一位病人,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再次習慣性地朝院子裡看去。
依舊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沒有。
心裡那點空落落的感覺,逐漸加重了。
她安慰自己,也許他上午有事耽擱了,下午總該來針灸治療了吧?畢竟他的身體還需要調理。
然而,一下午的時間悄然流逝,診室裡的病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秦遠舟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林晚檸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從最初的淡淡失落,到隱隱的不安,再到此刻難以言喻的難受。
他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連個招呼都不打?
難道……他真的因為方彤的事情,遇到了大麻煩?
或者,他……他是不是去見方彤了?
是不是為了轉崗的事情,去和方彤“談判”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野草般瘋狂滋長,讓她心口一陣陣發緊。
病人很多,她不能分心。
林晚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專注於眼前的工作,但效率明顯慢了下來。
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位病人,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她疲憊地走出診室,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晚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對麵小院的門緊閉著,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燈光。
心裡的難受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再也無法抑製那股衝動,腳步不受控製地走向了對麵。
站在秦遠舟的院門前,林晚檸抬起手,卻又猶豫了。
她該以什麼立場來敲門?質問他為什麼不出現?還是……關心他遇到了什麼麻煩?
內心的驕傲和擔憂激烈地交戰著。
最終,擔憂占了上風。
她咬了咬唇,輕輕地敲了敲門。
“咚咚咚。”
清脆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然而,裡麵沒有任何回應。
林晚檸的心一沉,不死心地又加重了力道敲了幾下。
“秦遠舟?你在裡麵嗎?”
依舊是一片死寂。
他不在?還是……不想見她?
想到方彤,想到那個女人可能提出的“條件”,林晚檸隻覺得一股無法言喻的憤怒和委屈湧上心頭。
一天了!整整一天沒有出現!連個招呼都不打!他就這麼把自己晾在這裡胡思亂想嗎?!
她猛地收回手,轉身就走,腳步又快又急,仿佛在逃離什麼。
眼眶有些發熱,她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一晚,林晚檸睡得極不安穩。
她做了一個冗長而混亂的夢。夢裡,方彤變成了一條巨大而冰冷的毒蛇,渾身閃著令人作嘔的光澤,緊緊地纏繞在秦遠舟的身上,信子嘶嘶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殆儘。
秦遠舟在夢裡掙紮著,卻無法擺脫,臉上是痛苦而絕望的表情……
林晚檸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狂跳不止,後背一片冰涼的冷汗。
窗外依舊是沉沉的夜色,可夢裡那恐怖的畫麵卻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第二天,林晚檸頂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