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穀道的新穀種抽穗時，整個北邙山都浸在奇異的光暈裡。孩子們發現，這些從無回穀帶回的穀穗格外神奇，穗粒飽滿如珠，對著陽光看，能映出細碎的畫麵——有的是星雲中穀穗狀頭發的人在田埂上勞作，有的是藍皮膚的孩童捧著從未見過的穀種，還有的是艘船狀的飛行器，正穿過金色的穀浪。
“這是……天上的穀田？”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穗粒，眼睛瞪得溜圓。穗粒裡的畫麵突然晃動，星雲中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對著鏡頭笑了笑，嘴角的弧度竟和柳氏如出一轍。
柳氏的穀穗印記在月圓夜燙得厲害。她坐在青銅鏡前，看著鏡中自己的影子漸漸與星雲中的人影重疊，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調子是《合種謠》的變奏，歌詞像穀粒般圓潤，雖聽不懂意思，卻能感受到其中的喜悅，像在慶祝一場跨越星海的相逢。
“這不是幻覺。”蘇明軒握著她的手，掌心的火焰圖騰與她的印記相貼，兩股暖流交織在一起，“新穀種在傳遞信息，那些星雲裡的人，也在種穀。”他的長劍斜靠在鏡旁，劍身映出的星圖中，太陽係的位置被顆巨大的穀種標記，旁邊寫著行新出現的西極文：“同源，同耕。”
李大人的折扇在燈下展開，扇麵上的星雲圖案正慢慢清晰。他用放大鏡細看，發現星雲的每顆“星星”其實都是穀種的形狀，有的像和歡穀，有的像冰焰穀，最中心的那顆，竟與母種的輪廓完全一致。“是穀種的同源地。”他指尖劃過扇骨，“鳳主、淑妃，還有西極穀神，或許早就知道這個秘密，才一代代守護母種，等著我們解開。”
西域小子的爺爺突然從西極趕來，手裡捧著個陳舊的木箱，裡麵裝著三百年前的航海圖，圖上用朱砂畫著艘穀穗狀的船，航線從無回穀延伸至星海。“老祖宗說，我們西極人的祖先，是乘著穀船來的。”老人的手指在圖上的漩渦處點了點，“穿過這裡，就能到星雲的世界，隻是以前的穀種不夠強，船撐不過漩渦。”
消息傳到長安，聖上召集了欽天監與農官，在禦花園開辟了塊“星穗田”，專門種植能映出未來的新穀種。每日清晨，他都會親自來田埂上靜坐，聽穗粒裡傳來的歌聲，有時會突然起身，讓史官記下些奇怪的詞彙：“星際穀道”“跨星穗種”“共生航道”。
王院判的醫帳裡多了個新課題——研究新穀種的穗粒汁液。他發現這種汁液能促進不同物種的共生，將桂花枝嫁接到西域的沙棘上，竟結出了帶著桂花香的沙棘果。“就像人與穀種的共生。”他在醫案上寫下，“或許有一天，地球的穀種能在星雲的土地上紮根，那裡的穀種也能在我們的田裡生長。”
秋分時，歸穀道的新穀種迎來了第一次豐收。孩子們唱著新編的《跨星謠》收割穗粒，歌聲混著穗粒碰撞的脆響，竟讓青銅鏡泛起了漣漪。鏡中不再是百年往事，而是星雲中的穀田實時畫麵——那裡的人正對著鏡頭揮手，田埂上插著的旗幟，是中原的稻穗與西域的麥穗交纏的圖案。
柳氏站在鏡前，看著鏡中自己的身影與星雲中的人同時彎腰割穀，動作如出一轍。她突然明白穀神最後的話，“共生即永恒”不僅是人間的道理，更是星海的法則。那些遙遠的穀種，與地球的穀種本是同源，就像中原與西域的穀種，終會在共生中找到彼此。
蘇明軒的長劍突然指向東方的海麵。那裡的漁民發現，最近的漁網總能撈上些發光的穀粒，形狀與新穀種相似，隻是顏色更藍。“是穀船的信號嗎？”他望著海天相接處，長劍的火焰圖騰亮得耀眼，“該造艘能穿過漩渦的穀船了。”
柳氏的穀穗印記在這時發燙，鏡中的歌聲突然變得清晰。她側耳細聽，慢慢跟著哼唱，竟漸漸明白了歌詞的意思：
“穀種為橋，星為岸，
一穗連星河，共生無近遠。
你播地球種，我撒星海粒，
待到相逢日，同飲一碗米。”
青銅鏡的光芒越來越盛，將歌聲送往遠方。歸穀道的新穀種紛紛彎下穗頭，對著東方的海麵致敬，穗粒的光暈連成一片，像在為未來的穀船指引方向。
柳氏知道，這場關於穀種的故事，不會止步於地球。當人間的穀道真正連通，當共生的理念深入人心，總有一天，他們會乘著穀穗狀的船，穿過星海漩渦，去赴那場三千年的約定。而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腳下的土地種好，讓每粒穀種都帶著善意生長，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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