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昭一夜無眠,那段回憶在腦海中不停地播放,又不斷完善每一個細節。
她覺得自己好蠢。
為什麼就沒有把陳景時和當初那個少年放在一起呢?
她腦袋裡一片混亂,以前那些被忽略的很多事情,都在這一刻串聯了起來。
毫無疑問,陳景時一定是認得她的,從頭到尾,他都知道自己是誰。
怪不得。
從一開始加他的好友就開始不對勁,他連自己什麼時候到家的時間都那麼清楚。
包括後麵,他對她事無巨細地了解。
那他為什麼一直裝作不認識自己?!
她翻來覆去,想不明白。
當初兩人最後一次見麵,就是在她生病前,她敲門一直得不到回應,還以為他又做了傻事,於是嚇得大哭不止。
結果最後才知道,他隻是出去買東西不在家,她又丟人又氣憤,便說討厭他,再也不要見到他。
想到這句話,樂昭猛地坐起來,渾身冰涼。
難道,就是因為她說的這句話?
這句“再也不想見到他”?
所以他就裝作不認識自己,離自己遠遠的,再也不靠近?
她的心口鈍鈍的,像是被什麼一下又一下砸中,很痛。
陳景時,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乾嘛那麼妄自菲薄啊!難道就不能好好把話說清楚嗎?
她不敢想,自己今天又說,希望他去國外留學,他會不會也言聽計從,說走就走。
她不敢再想了,趕緊翻出手機,然而連續打了兩個電話,可那邊始終是關機。
她又編輯短信,一條接一條地發。
可直到第二天,手機都沒有任何動靜。
她徹底慌了。
“……”
隔天一睡醒,樂昭直衝對麵。
“……班長?忘帶東西了嗎?”
任蕭睡眼惺忪地開門,看見是她微微一愣,“你怎麼來了?”
“出去吃飯啊!”她往裡瞅了一眼,瞥見那張整潔的床鋪微微一愣,“陳景時呢?”
“班長提前回去了啊,”任蕭抹了把臉,“他沒跟你們說嗎?他說他家裡有事,今早回來收拾東西,就不跟我們一起回了……”
樂昭臉色僵住,“什麼時候走的?”
“就剛剛啊!估計不到一分鐘?剛剛你敲門,我還以為是他忘帶東西了呢——哎你去哪!?”
沒等他話說完,樂昭已經轉身往樓下跑,電梯都來不及等,一口氣衝到了酒店外麵,終於看到那個正準備上車的身影——
“陳景時!”她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少年背影一僵,動作遲緩地回過頭。
天空中飄著雪花,她穿著單薄的針織毛衣,臉頰在冷風中凍得泛白,眸子透亮,喘著氣朝他走過來,“你要去哪!”
陳景時垂眸注視著她,緩聲道:“我有事,要先走。”
“很急嗎?”
“嗯。”
她把話咽了回去,從懷裡掏出一個錢包,遞了過去。
“那這個,先還給你。”
陳景時僵了一瞬,平靜的眼底猛地閃過一絲錯愕與慌亂。
“你……打開了嗎?”
“打開了。”樂昭說完抬起頭,卻撞見他眼底濃鬱的悲傷和難過,儘管稍縱即逝,卻刺得她心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