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眼裡閃過一絲滿足。
他把袋子揣進懷裡，雙手撐地，驅動著身下的木板車，“嘩啦嘩啦”地快速離開人群。
“這位……大爺，請等一下。”
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
張偉帶著林浩走了上前，攔在了男人的麵前。
“警察同誌？”
男人抬起頭，嘴裡還嚼著肉，眼神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疑惑和怯懦。
旁邊正全程直播的主播，立刻將鏡頭對準了這一幕，聲音激動地解說：“家人們！看到了嗎？這就是咱們人民警察！”
“執法為民，關懷弱者！看到這位大爺生活不易，主動上前詢問！必須給咱們的警察叔叔點個大大的讚！”
直播間彈幕瞬間刷屏：
“淚目了！這才是正能量！”
“警察叔叔辛苦了！”
“國內的警察就是負責任！”
“希望大爺是真的困難，能得到幫助。”
……
張偉和林浩幸好不知道這直播間裡的人說了什麼，不然得鬨個大紅臉。
他們將男人引導到稍微空曠一點的角落，避開擁擠的人潮。
張偉蹲下身，儘量與男人平視，語氣帶著關切：“老人家，我看你行動不便，是一個人生活嗎？”
“你有沒有子女啊，生活都遇到了些什麼困難，需不需要我們幫你聯係社區或者救助站？”
乞丐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鹵肉，一邊低著頭，含含糊糊地回應。
“沒……沒事……我、我就是路過……聞著香……”
他的臉實在是太臟了，厚厚的泥垢幾乎掩蓋了原本的膚色和五官。
身上仿佛幾百年沒有清洗過一般，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餿味。
然而，就是這張臟臉，張偉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不是長相，而是那骨骼的輪廓……似乎在哪裡見過？
一種警察的直覺，在他心底悄然升起。
他掏出手機，點開內部的通緝協查係統，手指快速滑動，一張張在逃人員的照片掠過屏幕。
他仔細比對著，卻沒有找到與眼前這“乞丐”相似度高的人。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張偉眉頭微蹙，剛準備收起手機，腦海中卻猛地閃過一個塵封已久的影像——
那是十年前，轟動一時的一起惡性殺人案的在逃主犯！
那個案子發生時，他還是個小警員，但對凶犯的長相印象極深。
他手指再次急點，調出十年前的案件記錄。
一張略顯青澀，但眼神凶狠的男性照片彈了出來。
張偉瞳孔驟然一縮！
他將手機屏幕上的照片，與眼前這張被汙垢覆蓋的臉龐輪廓仔細對比。
眉骨、顴骨、下頜線……雖然時隔十年，又被如此偽裝，但那三分相似的輪廓，卻像一道閃電擊中了他！
是他？！
“你！”
張偉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就抓住了男人那隻拿著鹵肉、沾滿油汙的手臂！
力道之大，讓男人的動作瞬間停滯。
“警察同誌……你……你乾什麼？”
男人似乎被嚇了一跳，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不解。
那反應……太平常了，就像一個普通人被警察突然抓住的正常反應。
看著對方眼中那“純粹”的驚慌，張偉心頭剛剛升起的確定感，又開始動搖了。
十年了，人是會變的。
而且這反應，也太沒破綻了。
萬一認錯了，影響不好。
但他又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可能，那可是背負人命的逃犯！
“林浩！”
張偉當機立斷，沉聲說道：“你在這兒看著他，我去旁邊便利店買包濕紙巾，給他擦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