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肅將趙二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冷笑。他繼續用那種緩慢而關切的語氣說道:“王管家這個人啊,規矩多,手段也狠。不過,他對你不錯吧?能讓你去忘憂茶樓跑腿,這可是個肥差。”
“不……不肥……”趙二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是嗎?可我聽說,王管家對聽話的下人,可是很大方的。總會給些賞賜,比如……一些提神醒腦的西域香料?”林蕭肅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暗示,“那香料,聞著可舒服了,能讓人精神百倍,忘掉煩惱……”
趙二聽到西域香料四個字,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這正是王忠每次給他任務後,偷偷塞給他的小紙包裡的東西!
林蕭肅捕捉到他情緒的劇烈波動,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加重了語氣,用一種仿佛是為趙二著想的口吻說道:“你隻是個跑腿的,上麵讓做什麼,你就做什麼。這本不是你的錯。可你知道嗎?有時候啊,主子為了脫身,會把所有罪責都推到一個小小的下人身上。王管家……他會不會這麼做呢?”
他頓了頓,看著趙二驚恐欲絕的眼睛,又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我們錦衣衛查案,最講究揪出幕後主使。這王管家,可已經在我們的關注名單上了。要是他咬定是你自作主張……唉,你這小命,可就懸了啊。”
這句話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趙二腦海中瞬間閃過王忠平日裡陰沉的麵孔,以及那些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知道,王忠絕不是個會保下人的人。與其被王忠推出去當替死鬼,不如……
“我說!我說!!”趙二再也繃不住了,哭喊著掙紮起來,“都是王管家!都是他指使的!!”
他涕淚橫流地哭訴起來:“小的隻是聽王管家的話!他讓小的定期把一些封死的信送去城南的忘憂茶樓,交給一個戴鬥笠的人。有時候,那人也會給小的東西,讓小的帶回去給王管家。小的發誓!小的從來沒看過信裡寫了什麼!王管家也嚴厲警告過,要是敢偷看,就打斷小的的腿,把小的扔出去喂狗!”
“信件……小包裹……”
林蕭肅追問道:“那鬥笠人每次都戴著鬥笠嗎?有沒有彆的特征?給你的小包裹裡是什麼?”
“都是些小東西,看不清是什麼。不過,王管家每次都會賞小的,就是……就是那種西域香料……”趙二回憶著,“香香的,聞了精神好,王管家說是安神去乏的……”
他努力描述著香料的特征,那種濃鬱而提神的氣味,以及聞後身體產生的奇妙感受。
林蕭肅聽著趙二的描述,心中巨震。安神去乏?提神?濃鬱的香氣?這不正是烈風部落迷魂草提煉出的控心香的低配版本嗎!那種香料,正是烈風部落用來控製死士、迷惑人心的關鍵!
他立刻意識到,何府管家王忠,絕不僅僅是何文遠的心腹那麼簡單。他很可能就是影子在這條線上的直接聯係人,甚至可能本身就與烈風部落有著極深的關聯!而他讓趙二傳遞的家信,根本不是什麼家信,而是烈風部落在京城內部傳遞情報、下達指令的關鍵環節!
王忠!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老管家,竟然是這條線上的關鍵突破口!
林蕭肅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銳利。他知道,自己離影子又近了一步。下一個目標,就是這個藏在何府深處的老管家,王忠!
一場針對王忠的秘密調查,即將拉開帷幕。而隱藏在他背後的影子,也將在林蕭肅的步步緊逼下,無所遁形。
忠勇侯府,書房。
林蕭肅聽著趙二涕淚橫流的哭訴,尤其是對那西域香料的描述,以及提到王管家時深入骨髓的恐懼,眼中寒芒一閃。他知道,趙二不過是一枚被操控的棋子,真正的線索在那個藏得更深的王忠身上。而且,能讓一個普通仆役接觸到烈風部落的香料並傳遞情報,王忠在何府的地位絕非尋常管家,極可能就是影子安插在何文遠身邊的直接聯係人。
他不再遲疑,豁然起身。
“劉三刀!”
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立刻集結緹騎營精銳,目標——何府管家王忠!務必生擒!”
劉三刀渾身一凜,戰意陡升:“侯爺,不等天亮?”
“不等!”林蕭肅語氣斬釘截鐵,“趙二落網,何文遠隨時可能警覺。必須搶在他反應過來,或是王忠聞風銷毀罪證之前,果斷下手!”
夜長夢多,遲則生變!
“遵命!”
劉三刀抱拳領命,身影如箭,眨眼間便融入深沉的夜幕。
軍令一下,風雷厲動。
不足半個時辰,夜色尚未有絲毫褪去,緹騎營的精銳甲士已如鬼魅般在何府之外悄然集結。冰冷的鐵甲在暗夜中泛著幽光,肅殺之氣彌漫。
林蕭肅一襲黑色勁裝,親率劉三刀等悍將,如一柄出鞘的利劍,直指何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