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的陰影中,一道消瘦的身影坐在李硯卿的對麵……
國舅爺趙光拎著一個金絲鳥籠,籠中的鸚鵡撲棱著翅膀尖聲學舌:“王八!王八!”
他一臉堆笑的往籠中丟了一粒瓜子:“殿下說笑了,老臣不過是來送一隻巧嘴的鸚鵡,給您解悶兒……”
“哢嚓!”
李硯卿的腕間金絲軟甲倏地纏上鳥籠,鸚鵡脖頸一歪,瓜子“咕嚕”滾落在青磚縫。
“國舅爺的瓜子,本王怕會噎死。”
他屈指彈飛鳥籠,驚得趙光踉蹌起身,“有話放,有屁滾。”
趙光腳步一頓,袖中滑出一枚玄鐵箭頭,箭簇上紫黑色的粉末隱隱可見。
“殿下可知……”
他手指撚著箭羽,故作唏噓,“二皇子在校場中笑瘋前夜,玄鐵軍的箭囊裡,可混了不少西域"含笑半步癲"呢!”
李硯卿的瞳孔驟縮,麵上卻嗤笑一聲:“國舅爺這是要給二哥鳴冤?那你可就找錯人了,應該去找梗王八才是……”
“非也非也!”
趙光突然俯身逼近,脂粉味混著藥香撲鼻而來。
“您那貼身侍衛在紅袖閣醉酒時,可是把‘直腸藏毒’的絕活吹得天花亂墜呢。”
“所以老臣來問問殿下,若陛下知曉您連親兄弟都敢毒……”
他指尖一彈箭頭,毒粉飄向李硯卿的茶盞,“您那‘溫潤如玉’的形象,還立得住嗎?”
“砰!!!”
茶盞一下子被金絲絞成齏粉,李硯卿的廣袖翻卷間已掐住了趙光的咽喉:“老匹夫,你敢威脅本王???”
他命人做得那麼乾淨,竟還是被人給發現了。
而且對方居然是一個國舅爺!
趙光被勒得麵色漲紫,卻仍擠出一副諂笑:“咳咳……殿下莫急!老臣不是威脅您,而是來送前程的!”
他顫巍巍地摸出一卷密函,朱漆封口赫然印著趙國狼圖騰。
“聽聞趙國公主對迷奸一事的結果,耿耿於懷……”
趙光的眼裡精光迸射,“若殿下願合作,老臣便讓這‘迷奸案’變成八皇子奪嫡的催命符!”
密函展開,燭火躍動間,一行小楷極為的刺眼——
“秋狩圍場,讓驚鴻劍護駕不利,八皇子……”
他的手掌往“狩宴”二字上重重一拍,“被刺客擊殺,如何?”
燭火在趙光諂笑的褶子裡跳動,李硯卿的金絲軟甲緩緩鬆開他的喉管,卻在頸側勒出一道血痕:“老狗,憑這紙趙國密函就想讓本王當刀?”
他指尖碾過“狩宴”二字,毒蛇般的笑意爬上唇角。
“你當本王是李元霸那夯貨,聞著點血腥味就往前衝?”
趙光捂著脖子踉蹌後退,渾濁的老眼卻閃過精光:“殿下可知……當年太宣妃難產而亡的真相?”
李硯卿的眉頭微微一皺:“說!”
“咳咳……”
“老臣的妹妹雲妃,曾貼身伺候過太宣妃。”
趙光壓低嗓音,袖中滑出一枚褪色的香囊,“這香囊裡的藥渣,是太宣妃臨產前日點的安神香。”
香囊繡著半朵芍藥,針腳淩亂,顯然是倉促縫製的。
李硯卿捏碎香囊,褐色藥渣混著陳年血腥氣撲鼻而來……
“麝香、紅花……都是滑胎的猛藥。”
他的瞳孔驟縮了一下,“雲妃的手筆???”
“是,也不是。”
趙光笑得很是意味深長,“雲妃不過奉命行事,真正要太宣妃命的……是怕她封後的人。”
李硯卿猛然想起。
母妃曾與自己提過,太宣妃薨逝次日,父皇便大病一場,此後絕口不提立後,立太子之事。
若真有人能把手伸進父皇後宮……
“趙國公好算計。”
李硯卿隨手甩開香囊,金絲軟甲“滋啦”劃過趙光的老臉,“用一個死人換本王替你外甥鋪路?”
趙光的外甥正是李奕辰,那家夥至今還在跪太廟……
“殿下誤會了。”
趙光掏出一封泛黃的信箋,“趙國公主與九殿下私通的書信,老臣恰好留著副本,若八殿下‘意外’身亡,這信便是坐實他通奸罪名的鐵證……”
信紙展開,李奕辰的字跡狂亂潦草。
“那日徹夜纏綿,公主腰側紅痣,此生難忘。”
沒錯。
李奕辰那日絕情的做法,讓趙光極為不爽。
後來。
他去尋找雲妃,讓其好好約束一下李奕辰那個蠢貨,彆壞了家族的大事。
結果呢?
自己的妹妹也許是膨脹了,對那蠢貨溺愛無比,反而讓自己收斂,彆連累李奕辰奪嫡……
他如何不怒?
自己當時為了李奕辰,可是差點就被炎帝賜毒酒,更是嚇尿了褲子!!!
所以。
他這些日子思索了許久,最後決定為趙家謀一條明路,不能靠那個蠢貨……
而七皇子陰險如蠍,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隻要有利益捆綁,就不會像二皇子那樣背後捅刀……
“哈哈哈!”
李硯卿突然放聲大笑,震得梁上灰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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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父皇將九弟塞進太廟,原是怕這醜事敗露!”
話語一頓。
他的指尖輕點密函上的“狩宴”二字。
“秋獵那日,我要這封信出現在八弟的屍首旁,另外……”
“三日內,把老八與魚家小女訂婚的消息捅給老三老五,尤其是那自詡清高的老六——”
他指尖一勾,密函“刺啦”裂成兩半。
“就說首輔府的嫁妝能填平護城河,魚幼薇的肚兜都繡著《上邪》。”
趙光綠豆眼滴溜一轉:“殿下這是要借風點火???”
“錯!”
李硯卿抄起半塊茶盞往地上一摜,瓷片精準紮進趙光靴尖三寸,“本王是要那群餓狼撕碎喜帖前,先嘗夠剜心剔骨的酸勁!”
首輔。
隸屬於炎帝掌控,自身就是從一品管製,權利壓根不是六部可以比擬的……
一旦其他皇子得知消息,李玄戈的那個烏龜頭,恐怕要縮不住了。
趙光盯著靴前寒光,忽地恍然大悟:“妙啊!二殿下剛被八皇子當眾剝甲,若知連魚家女都……”
“噓——”
李硯卿聞言,笑得比砒霜還毒,“國舅爺這般聰慧,不如再添一把柴?“”
他指尖蘸著茶湯,在案上畫了個歪扭的王八,“就說魚小姐親口說過,寧嫁王八,不嫁莽夫——”
“畢竟玄鐵甲再硬……”
他猛然再次扼住趙光的脖頸,勒得對方直翻白眼,“也頂不住寡婦情詩剜心呐!”
話落,才鬆開。
“老臣……咳咳!定讓這話傳遍七位皇子的枕邊!”
趙光哆嗦著摸出帕子擦汗,恍惚瞧見九族在梁上蕩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