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刻前的青黴乃千金一抹,可如今……”
“病灶都爬到耳根了,得改口服,一日一盅,連吞三十日!”
“但一口萬金,謝絕用嘴渡藥,不議價!”
一口萬金?
咋不去搶!
連續三十日,等於吃掉三百萬雪花銀!
趙允兒的俏臉上寫滿憤怒,蛇簪猛然刺向李玄戈的咽喉:“你當本宮是待宰的羔羊?!”
“砰!”
刹那間,李玄戈用鑷子精準鉗住簪尖。
“非也,這叫‘菌群移植’,把你腸子裡的壞菌全換成好菌!”
“再通過好菌消滅你的梅花菊……”
千戶忍不住從廊下探出頭:“殿下,您不久前還說,菌群移植是喂豬的法子……”
“閉嘴!”
李玄戈遠遠甩出半塊黴豆腐,精準糊上千戶的嘴,“公主金枝玉葉,能和豬一樣嗎?得用本王特製的‘翡翠琉璃盞’盛著吃,買三十天的藥,免費贈盅,童叟無欺!”
說罷。
便從缸底掏出一個發綠的王八殼,裡頭糊著黑黢黢的黴豆腐……
嗯。
還插著一片錦鯉鰭當勺。
趙允兒:“……”
這醃臢物件,竟比趙國宮刑更折辱人。
她甚至有一種錯覺。
自己就是一個專門來給李玄戈玩弄的小醜!
驀地!
頸後的暗瘡突突直跳,趙允兒的臉色一片青白交接:“李玄戈,你究竟想怎麼樣???”
“這價格嘛……”
李玄戈甩了甩鑷子上的綠毛,淡淡一笑,“也不是不能打折。”
“你想讓本宮讓你渡藥?”
趙允兒氣得猛然掀翻石桌,“真當本宮是任人采擷的殘花敗柳???”
“誤會啊!”
李玄戈湊近她的耳畔低語了起來,“本王不像九弟有鑽狗洞的癖好,對鑲金裹玉的破鞋沒興趣。”
“放肆!!!”
趙允兒壓不住憤怒的內心,徹底暴怒,正要驅蛇撲咬這一個屢次侮辱自己的王八蛋……
但。
李玄戈卻忽然掏出一個琉璃瓶,裡麵青碧的菌液,在雨中泛著幽光。
“公主若肯說出秋狩圍場的真正意圖。”
“那這一瓶青黴菌液,給你打一折,而且不需要生吞長毛的豆腐。”
那玩意,正是青黴素的成品。
並不多,但夠用。
因為李玄戈壓根沒打算真的醫好趙允兒。
畢竟……
肚子餓的犬,才懂得搖尾乞憐。
趙允兒的瞳孔驟縮,終於明白了。
李玄戈這是嗅到了危機,清楚自己就是衝著他來的……
所以。
才會那麼直白!
“是趙光!”
她死死盯著琉璃瓶中遊弋的青黴菌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咬牙切齒。
“從本宮踏入大乾那日起,他便在背後操控一切,打算坐實你的迷奸罪。”
“那樣一來……”
“好讓李奕辰在風波後撿漏聯姻,為爭儲君多一分機會。”
“而秋狩之局,亦是他的殺招!”
字字泣血,恨意滔天!
她毫不猶豫地將趙光給供了出來。
每當想到是李奕辰那個畜生讓自己染上花柳病,更有趙光在背後指使,才導致如今的自己需要來求李玄戈賣藥,她就對這一對舅甥恨之入骨!!!
“難怪。”
李玄戈晃著琉璃瓶嗤笑,瓶口突然抵住趙允兒的唇縫,“但本王好奇,公主這般眼高於頂,怎就瞧上李奕辰那鑽狗洞的軟腳蝦?莫非……就好這口?”
“放肆!!!”
趙允兒臉色一寒,探手就要疾抓瓶子,結果……
指尖剛觸瓶身。
李玄戈就已經旋身一退,瓶口磕上她發間的珠釵:“公主,強扭的瓜雖解渴,但強搶的青黴素……會吃死人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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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兒動作一頓,眸中的寒芒幾欲噬人。
“李!玄!戈!”
“你若敢再耍花樣,本宮就與你魚死網破!”
“巧了,本王最擅長的就是花樣。”李玄戈反手將琉璃瓶塞入千戶的褲襠,“比如把藥藏進錦衣衛的褲衩裡,公主敢掏嗎?”
千戶聞言,立馬夾緊雙腿,一臉視死如歸:“屬下這一條褲衩已有三月沒洗,早已醃入味,必克蛇蠍!”錦衣衛的褲衩裡,公主敢掏嗎?
“你們!!!”
趙允兒氣得發顫,指甲險些掐斷。
這對主仆的無恥,簡直比漠北風沙更磨人,怎麼不去死啊!?
李玄戈無視趙允兒憤怒的眼神,慢悠悠掏出一塊黴豆腐,朝她晃了晃:“公主若肯秋狩時替本王當個靶子……啊不,是盟友,這豆腐每日半塊,可為你暫緩潰爛。”
“你想讓本宮替你擋箭???”
趙允兒怒極而笑。
“不不不,是替本王吸引一下火力。”李玄戈指尖一彈黴豆腐,穩穩落入趙允兒的掌心,“畢竟二哥的玄鐵大劍,三哥的毒箭,七哥的計謀……總得有人先嘗嘗鹹淡。”
趙允兒一下子攥緊手掌,腐菌汁液順掌紋蜿蜒:“你就不怕本宮反水???”
“若本王暴斃……”
李玄戈的指尖劃過趙允兒頸後的暗瘡,笑意森然。
“這梅花瘡一事,絕對比漠北的狼煙傳得更快,而且……”
“不怕告訴你,除本王,他人都解決不了你的問題。”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趙允兒胸腔劇烈起伏,最終攤開手掌,將那塊稀碎的黴豆腐,連毛帶菌塞入口中,嗆得她眼尾泛紅。
“明日秋狩,本宮可以替你盯住趙光,但你若食言……”
她蛇簪倏地刺入廊柱,裂痕如毒蔓瘋長。
“本宮便用這毒簪,紮穿你的心肺!”
“好說好說!”
李玄戈嬉笑著拔下蛇簪,反手插回她的發髻,“記得簪頭朝外,紮人時才不易卡骨縫!”
趙允兒踉蹌後退,繡鞋碾碎滿地菌絲,宛如踩著一地屈辱:“拿藥,回使館!”
一旁不敢吱聲的侍女,忙撐傘攙扶。
然後。
拿上千戶送來的黴豆腐,主仆二人才跌撞著沒入雨幕,背影活像兩隻鬥敗的錦雞。
當人一離開。
千戶才從褲襠裡掏出琉璃瓶,臉露憂心忡忡:“殿下,要不稟告陛下?”
“稟告父皇?”
李玄戈掂了掂琉璃瓶,“那本王還怎麼釣魚執法?”
千戶急得直薅褲衩:“您釣的哪是魚?釣的分明是蛟龍池裡的食人鱷啊!”
奶奶的!
玄鐵軍,伽藍寺,七皇子府,以及九皇子府哪一個不是對其虎視眈眈的?
若不跟炎帝打一聲招呼,自己怕是要提前去城隍廟給殿下訂棺材了……
“慌個錘子!”
李玄戈掏掏耳朵,神秘一笑,“本王早就備好後手,專門對付群毆!”
“後手?”
千戶一臉狐疑地掃視工坊,“那‘突突突’都炸膛了,您總不能拿黴豆腐去糊人一臉吧?”
“都說頭發長見識短,你也半斤八兩了。”
李玄戈薅過蒸餾器上的竹管,吹出一串酒香泡泡,“告訴你,這世上最猛的武器,是……”
“養!鯉!的!”
一道鵝黃倩影踹門而入,手中緊握著一個巴掌大小,牛角造型的薄陶罐,“你要製作的東西,本姑娘給你弄出來了!!!”
李玄戈咧嘴一笑。
“這後手,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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