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菊花一緊,猛然一個撲到了禦案前,老臉皺成了風乾橘皮:“陛下!老臣願將功贖罪!”
他牙根咬出了血腥味,豁出了性命一般的嘶吼。
橫豎是死,不如拖幾個人一塊兒陪葬!
趙家血脈,總得留一條活路!
李焱雙眼微眯,指節叩擊金案的節奏似催命符:“哦?趙卿要贖哪一樁罪?”
趙光猛然抬頭,眼底毒芒如蛇信吞吐。
“七皇子勾結老臣,私運火油埋於秋狩獵場!”
全場:“???”
他渾身戰栗如篩糠,字字淬毒:“火油密令就藏在老臣書房的暗格!”
全場:“???”
話音未落,他又豁然指向範統:“二皇子校場騎射暈厥,亦是這廝奉命在箭囊藏毒,與八皇子無關!”
全場:“???”
滿殿鴉雀無聲,大臣紛紛忘記了呼吸。
不是……
原來還憋了一個大的沒放?
萬萬沒想到。
一場秋狩居然!居然!居然!牽扯上了那麼多的人???
驀地!
範統暴起一腳踹翻了趙光,鼻血順著老頭那溝壑縱橫的臉淌成血溪:“放你祖宗的連環屁!分明是你這老狗求著殿下合作,那日你還說……”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後脖頸的汗毛一根根地倒豎。
完犢子了。
他居然因為護主心切,給說漏嘴了……
“說啊!”
趙光癲笑如夜梟,血沫噴濺在龍紋地磚上,“老夫那日如何跪求的?”
他就是要像一條毒蛇一般,纏上範統的脖頸,誓要拽著皇子共赴黃泉……
倒要看看這龍椅上的老東西,敢不敢大義滅親!?
“說……”
範統喉結滾了滾,感受著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下一秒。
他突然反手扯下烏皮履,鞋底黃漬混著餿味直拍趙光麵門,“說你這老狗腳氣能醃鹹菜!”
“啪!!!”
沾著黃漬的靴底精準糊上趙光的老臉,鼻血隨之如注般的噴出,濺在範統鞋幫裡,抖落出來半截風乾的屎上……
那是昨日範統被撈回後,沒能來得及換上導致的。
但。
那味兒熏得近處幾位老臣以袖掩鼻,踉蹌後退……
李玄戈一拍大腿,當場笑出一陣鵝叫:“嗯?七哥府上治腳氣的方式,都是放這玩意兒?”
範統老臉一紅,整個人隨即惱羞成怒了。
“趙老狗背信棄義還敢攀咬主子?”
“今日老子就替殿下清理門戶!!!”
他說著突然掰開鞋跟暗格,將一枚淬毒的袖箭往趙光的咽喉射去——
“當!”
星火四濺!
驚鴻劍鞘破空而至,將袖箭釘入蟠龍柱上。
公孫明月的劍風掃過範統的喉結,帶起一串血珠:“滅口滅到金鑾殿,七殿下教的規矩?”
“誤會!”
範統從鞋子暗格中抖出一封密函,“卑職這是要給陛下……獻寶!”
當密函被展開時,滿殿嘩然。
因為。
泛黃的宣紙上,赫然畫著趙光與趙國使臣密謀秋狩的路線圖,角落中還摁著國舅爺的私印……
“七殿下早知這老狗包藏禍心,特意讓卑職將計就計……”
範統話音未落。
趙光突然暴起奪過密函塞進嘴裡,喉結瘋狂滾動:“想陷害老夫?下輩子……呃!”
可不等下咽。
李玄戈的攪屎棍精準一捅到底。
然後。
順勢一挑……
“嘔!”
趙光半消化狀態的密函,混著酸水噴了對麵李修緣滿臉。
“李!玄!戈!”
李修緣的禪杖砸裂地磚,佛珠崩飛如霰彈,“貧僧今日便替佛祖……”
“夠了!!!”
李焱龍袍振袖,聲如寒鐵墜地,“老三立刻滾回珈藍寺抄經,老七因知敵不報禁足府中三月,至於趙國舅……”
他的雙眼掃過癱軟如泥的趙光,指尖在割城文書上輕輕一劃。“押入詔獄,等候三司會審,若查實謀逆通敵……”
話音停頓,殺機彌漫!
趙光滿臉驚恐地磕頭,額血染紅一片金磚:“陛下!老臣一時糊塗,懇請給老臣一次機會,老臣願捐儘家財!”
“準了。”
“九族家產充作火銃研發經費,若查實謀逆……”
李焱俯身輕笑,龍涎香混著殺意鑽入趙光耳蝸。“念你當年擋箭之功,舉族發配漠北煉油坊,替朕——煎骨熬油!”
趙光的老臉,一下子慘白。
漠北的煉油坊是一個活人進去脫層皮,死人進去熬成油的鬼地方。
甚至。
趙氏九族都不一定能到那裡,就可能已經……
“陛下……哇!!!”
一口黑血噴濺金階,趙光便在恐懼中,轟然倒地。
死靜!
這一刻的紫宸殿內,連燭火炸芯聲都清晰可聞。
群臣縮著脖頸裝鵪鶉,仿佛喘氣聲大些都能被龍案後的那位活撕了……
下一秒。
李焱廣袖一振,震得案頭密折亂飛:“老八留下,其餘人退下。"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退朝——”
王公公拂塵一甩,讓滿殿朝臣如釋重負,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但是。
公孫明月的繡鞋剛沾上門檻青磚,身後便傳來一聲吊兒郎當的吆喝——
“姐姐且慢!”
李玄戈倚在金階旁,朝她的背影喊了一聲,“待會兒父皇要賜婚,姐姐若不在場,本王怕他老人家賴賬把龍案都給掀嘍……”
話音未落,雪色倩影已卷著香風掠出殿外,唯有一抹胭脂色染透了小臉,在李玄戈眼底晃出一抹漣漪……
王八蛋,又被亂了心!
……
當全場散後。
李焱的龍靴碾過趙光嘔出的黑血:“離宮一月左右,你小子倒從縮頭王八蛻成脫韁野狗了?”
他的指節叩了叩捧在手中的暖爐。
“轟惡狼、詐袈裟、掀秋狩……”
“朕年輕時瘋起來,都沒你這般像得了癔症!”
沒錯。
秋狩的瘋狂源頭他已查清,隻是沒說出來而已。
老八那王八蛋在宮內喜歡當縮頭烏龜,結果一離宮就化為霸下,將一群人給耍得團團轉……
扮豬吃虎,也不帶這樣的!
李玄戈叼著瓜子皮往蟠龍柱上一靠:“父皇這話說的,您當年為追母妃,不也翻過慈寧宮牆頭?聽說還扮過西域舞姬往太液池撒玫瑰瓣……”
“放肆!”
李焱的眼前一黑,抄起茶盞砸得金磚迸裂,濺起的碎瓷擦著李玄戈耳畔飛過,“再提陳年糗事,朕把你塞進王八池醃臘八蒜!”
“彆啊!”
李玄戈捂著心口作西子捧心狀,“兒臣好不容易訛著……啊不,正要賺到三十萬金診療費,卻被您給截胡了換成三座城!”
他的手指戳著虛空,痛心疾首了起來。
“那都是兒臣準備用來娶媳婦用的,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奶奶的!
這一件事情的確讓人鬱悶,當時的局勢又容不得自己打斷。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