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皇子都離開後。
王公公絞著拂塵湊近。
“陛下,您今兒這招‘釜底抽薪’……”
“莫不是早就等著八殿下攪渾水?”
“老王啊……”李焱反手將《老龍尿炕圖》拍上他腦門,“你是覺得朕隻是為了收回兵權而已?”
“不,陛下應該還有另外的用意。”王公公一聽,頓時明白了過來。
李焱玩味一笑:“說說看。”
王公公深吸了一口氣,有條不紊地說道。
“其一,陛下借機收回兵權,是為了讓大殿下背後的那一個人出來。”
“其二,幾位手掌兵權的皇子相繼回歸,無非就是為了工部火銃權,如今您讓八殿下進工部,為的就是攪亂局勢!”
李焱聞言,微微一笑:“隻對了一半。”
“啊?”
王公公錯愕,隨之忍不住問道,“陛下,老奴愚鈍,不知剩下的一半為何物……”
“火銃。”
李焱語出驚人,“火銃就是那王八羔子製作出來的!”
王公公:“???”
我咧了個去!
火銃居然是八殿下搞出來的玩意?
李焱無視王公公眼珠子要從眼眶裡崩出來的樣子,繼續說道:“柳德承自從脫離了站隊之後,便不敢隱瞞朕。”
自然不敢隱瞞。
如今的柳家等於是沒站隊的,自然沒了任何庇護傘,外加曾經跟李元霸有所關聯,擔心被秋後算賬。
以至於。
才有了如今的結果。
若非如此,堂堂的炎帝也就不會給出最大的支持,去研發火銃了。
當然。
最重要的是……
一個尚書還沒那麼大的權利,在接受了大乾的材料供給,而去胡亂決定火銃的收益占比。
那是殺頭的大罪!
“火、火銃竟是八殿下弄出來的……”
李公公回過神來,喉頭滾動,“難怪工部會第一時間將做出來的火銃給他使用,而非上報給陛下!”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他隨之反應了過來,掐著蘭花指諂笑。
“陛下聖明!”
“八殿下這般鬼才……”
“合該去工部大展拳腳!”
大展拳腳嗎?
李焱望著外麵的天,雙眼微微虛眯著。
他也沒想到。
自己最不爭氣,卻最為寵愛的兒子,居然在短短數月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就讓自己好好地看一看……
能翻出什麼花兒來?
……
大皇子府。
青瓷碎裂聲混著咆哮穿透雕花窗欞。
“廢物!”
“全是廢物!!!”
李龍基的蟒袍大敞,赤足踩在滿地狼藉之上。
重劍劈裂的紫檀屏風歪斜如折翼的鷹隼,映得他脖頸青筋猙獰如蚺……
怒!
怒不可遏!
他如今連殺人的心都有!
本來回來,為了爭奪工部火銃的權利,結果現在好了……
把自己的兵權都給弄丟了?
啥?
直接造反?
開啥玩笑?
但凡他有一點點的異動出現,彆說造反了,離開帝都都是一個問題!!!
在他的前方。
十八名暗衛跪在碎瓷堆裡,膝蓋滲出血漬也不敢稍動……
為首的黑衣人喉結滾動:“殿下,赤羽營虎符雖已移交兵部,但弟兄們私下依然以您馬首是瞻……”
“私下?”
劍鋒刹那抵上了暗衛的咽喉,李龍基獠牙般的冷笑混著酒氣蕩開,“沒有赤羽鷹的暗衛,連錦鯉池的王八都不如!”
暗衛:“……”
他們不敢開口了。
如今的殿下,可以說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報——!!!”
小廝連滾帶爬地撞進了廳堂,手裡的密信被劍氣削成了雪片:“稟殿下,門外……”
“滾!”
“都給本王滾!”
重劍一下子劈碎了門框,李龍基眼中血絲如蛛網蔓延,“今日就是父皇親臨,本王也……”
“殿下,是……椒房殿那位娘娘的人。”
話音一落。
滿室的殺意驟然凝滯!
李龍基的臉色一僵,隨之漸漸散去了戾氣:“讓他進來!”
命令一落。
暗衛連滾帶爬退下,一縷梔子香混著脂粉氣隨之飄入了廳堂。
李龍基的瞳孔驟縮。
簷角銅鈴無風自動,一道裹著素紗宮裝的倩影踏月而入。
“奴婢春桃,給大殿下請安!”
宮女福身的姿勢嫵媚如蛇,小手卻精準捏住劈麵而來的劍鋒,“娘娘說您這暴脾氣……該用冰窖鎮一鎮了。”
劍刃在她指間彎成了銀弧,李龍基的腕骨竟被震得發麻!
他猛然抽劍後退,狼裘大氅掃翻了一地碎瓷:“母妃派你來……就為了說風涼話?”
“哪能呀?”
春桃反手抖出一卷泛黃懿旨,“娘娘聽聞您兵權被擼,心疼得一晌午未歇……”
她忽然踮腳湊近李龍基耳畔,朱唇嗬氣如蘭。
“所以特命奴婢送來一劑良方!”
東珠耳墜擦過他頸側動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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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研究的火銃已經進入完善階段,很快就會有成果。”
“娘娘說您若搶不到火銃權……”
春桃嫵媚一笑,聲音卻甜得令人心顫,“就把西域吞的軍餉吐出來填護城河!”
李龍基的呼吸一滯,臉色低沉了下去:“母妃這是要本王去舔柳德承那老狐狸的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