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錢袋子,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表情。
之前。
千戶纏著他要學泡妞技術。
畢竟……
自己一下子要娶那麼多的媳婦兒,自然讓千戶急得撓腮幫子。
但李玄戈覺得他就是兩天打漁三天曬網,或者按照現代人的話來說,純粹就是玩一下刺激而已……
所以。
就故意刁難,讓他交學費。
果不其然……
這家夥為了不想少去一次怡紅院,就放棄了。
這一會兒突然竄出來想學,又是想追一個良家少女……
這不得不讓李玄戈懷疑了起來:“你拿逛窯子的錢當學費?今兒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回是認真的啊!”
千戶抓住李玄戈的袍子,一臉急切地說道,“那姑娘在城西賣豆腐腦,刺殺案調查時,屬下被潑了身豆漿……”
“然後你就一見鐘情了?”李玄戈魚竿突然一沉,“謔!上鉤了!”
錦鯉拽著魚線瘋狂打轉,魚尾甩出的水珠精準糊了千戶滿臉。
公孫明月倚在銀杏樹冷笑:“王八池裡釣錦鯉,殿下這眼力見比夏玲瓏驗屍還瞎。”
“姐姐此言差矣。”
李玄戈手腕一抖,魚鉤上赫然掛著一個烏龜殼,“本王最近在研究六爻算卦,千戶你來試試?本王給你算算姻緣!”
“好!”
千戶一聽,頓時也激動了起來,順勢接住了烏龜殼。
然後。
將三枚銅錢放入其中,瘋狂在心中默念著“豆腐西施”,隨之跟著搖了六次……
“恭喜啊!”
等結果出來時,李玄戈掃了一眼,蟒袍一掀跳上了石凳,“這姑娘命中帶煞,克夫克子克鄰居,建議你連夜扛著豆腐攤私奔到漠北……”
“不可能!”
千戶聞言,一下子心急如焚了起來,“就……就算她的確無父無母隻有一個瞎了眼的妹妹,屬下也要跟她在一起!”
哈?
自己隨便亂說的,真克啊?
李玄戈錯愕了一下,但望著千戶那一臉焦急的樣子,他徹底明白了……
這家夥恐怕是來真的了!
“本王看在你那麼誠心誠意的份兒上……”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將錢袋子收了起來,“就幫你一把。”
“真的嗎?”千戶聞言,頓時大喜。
李玄戈挑了挑眉:“必須得,咱們這就去西市!”
說著。
他蟒袍一甩,直接拉著千戶就往外狂奔。
……
西市的晨霧裹著豆腐腦的清香,阿蘿踮腳將木桶裡的豆漿倒入青瓷碗,袖口滑落時露出一截細白手腕,腕上纏著褪色的紅繩……
那是妹妹去年病重時,從相國寺求來的“平安結”。
“阿姐,今日能賣完嗎?”
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蹲在攤後,盲眼對著蒸籠方向,手指上摩挲著籮筐裡雕歪的木鴨子,那是阿蘿熬夜刻的“導盲杖”。
“能!”
阿蘿將最後一勺紅糖澆在豆腐腦上,琥珀色的糖漿在白嫩豆花上暈開,像極了妹妹喝藥時皺成一團的小臉……
她彎腰揉了揉妹妹枯黃的頭發,銅錢在圍裙兜裡叮當作響。
還差三百文!
隻要湊夠城南張神醫的診金,妹妹的眼睛或許就有機會恢複。
這也是她一直努力的原因。
一定都會好起來的……
“啪!”
粗糲的巴掌突然拍翻青瓷碗,豆腐腦濺上阿蘿洗得發白的襦裙。
“呦?”
“沒想到西市居然還有這麼漂亮的美人兒?”
滿臉橫肉的刀疤臉,一腳踩住滾落的木勺,腰間佩刀刻著的“漕”銅牌,晃得刺眼,“小娘子這細胳膊細腿的,扛得住漕幫兄弟的特彆‘關照’嗎?”
漕幫!
在西街這一條街上,專門收取保護費的勢力。
雖然不少人報過官,但……
然並卵!
因為這一個勢力依然沒有被打掉,其中的原因似乎是背後有人。
以至於。
那些報官的商販連夜消失,漕幫的惡名從此大嗓!
而今日。
正是漕幫的人來收保護費的日子。
望著來人。
阿蘿攥緊抹布的手背青筋凸起,臉上卻綻開一抹甜笑:“漕幫的大哥消消氣,小女子這就……”
“這就陪哥哥喝兩盅?”
刀疤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拇指隨之在紅繩上蹭出了黑印,“聽說小娘子這豆腐嫩得能掐出水,讓哥哥驗驗貨?”
攤後的籮筐“哐當”一聲!
盲眼妹妹抱著木鴨子踉蹌起身,無神的雙眼望向喧鬨處:“阿姐……有客人鬨事嗎?”
“鬨事?”
“哪來的瞎子不長眼亂說話?”
刀疤臉反手掀翻蒸籠,滾燙的豆漿潑向小女孩!
“不要!!!”
阿蘿臉色大變,身子飛撲上前將幼妹死死護在身下。
下一秒。
滾燙的豆漿潑在後背,粗布襦裙瞬間騰起白煙,空氣裡彌漫著焦糊的豆腥味……
“姐姐,你是不是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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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無神的雙眼四處亂看,雙手抓著阿蘿的衣服,滿是驚恐不已。
她雖然看不見,可小女孩的第六感卻告訴她……
姐姐為了保護自己,受傷了!
“姐姐沒事……”
阿蘿忍住滾燙,不想讓妹妹擔心,隻是緊緊地摟著她,生怕背後的刀疤臉會再對妹妹進行第二次傷害。
“漕幫好大的威風!”
不遠處賣炊餅的劉瘸子捏扁了手中麵團,蒸籠裡飄出的白霧遮住他抽搐的腮幫。
隔壁茶攤的老孫頭哆嗦著往銅壺裡添炭,火星子濺到刀疤臉靴麵又慌忙用袖口撲滅。
整條西市的攤販子都怒不可遏,但卻一個個像被掐住脖子的鵪鶉,敢怒不敢言……
相反。
他們無奈地縮在陰影裡數銅板,準備交保護費,可數著數著就把拳頭塞進嘴裡,眼裡滿是憤怒……
這。
就是生活在底層的普通人,要麵對和經曆的苦難之一。
反抗?
那等待自己的就是更多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