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屎天氣!”
傑克船長一腳踹翻炭盆,火星子濺在羊皮海圖上,烙出幾個焦黑的窟窿,“再拖下去,阿爾帕少爺的腦袋都要被大乾人當蹴鞠踢了!”
副官哈著白氣湊近舷窗,獨眼裡映著海岸線模糊的輪廓:“了望哨說大乾人在灘頭壘了九個鐵疙瘩,瞧著像倒扣的棺材……”
“棺材?”
煉金術師凱恩斯突然從陰影中躥出,一把奪來了望遠鏡,瞳孔劇烈地一縮……
等等!
不太對!
那東西好像是……
驀地。
他快速地翻著羊皮卷上的《火器要解》,最後停在了某一頁上。
“不!那是紅衣大炮!”
“《火器要解》殘篇記載過,此物能以硫磺硝石催動鐵彈,射程堪比英格萊最長弓的十倍!”
他的尖指甲戳著泛黃的插圖,畫中炮管猙獰如惡龍豎瞳。
“怎麼可能?”
“他們難不成真的已經將紅衣大炮給弄出來了???”
甲板霎時死寂,炭火劈啪聲格外刺耳,所有人都沉寂在了震撼中。
紅衣大炮!
若那玩意真的是紅衣大炮,那麼海上霸主豈不是真的要改名換姓了???
不等多想……
突然!
“轟——!”
雷鳴般的炸響撕碎了雪幕,九道赤紅火線自海岸騰起,眨眼間噬向艦隊上空!
所有人瞪大了雙眼,望著那九道赤紅色的軌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中……
凱恩斯的羊皮卷都因為震驚而“刺啦”一聲撕裂成了兩半:“上帝啊!是實心彈齊射……”
“左滿舵!!!”
傑克的咆哮淹沒在爆炸的轟鳴中。
第一枚鐵彈砸中旗艦桅杆,裹著冰碴的硬木炸成漫天霰雪,了望手慘叫著墜入冰海。
第二枚擦過船艏雕像,愛德華三世的金冠“當啷”滾進浪裡。
餘下七枚在艦隊上空交錯爆開,鐵片混著熾熱的火藥渣如雨傾瀉……
“噗嗤!”
一名水手的牛皮甲被洞穿,血箭噴了三尺高。
“滅火!快滅火!”
副官扯著冒煙的領巾嘶吼,甲板早已亂成滾沸的粥鍋。
黑帆“呼啦”燃起,火舌順著纜繩竄向底艙火藥桶。
凱恩斯癱坐在碎木堆裡,水晶鏡片映著衝天火光:“這就是紅衣大炮的真正威力嗎?他們是在跟咱們……耀武揚威啊!”
太震撼了!
就九次爆炸,就讓他們戰無不勝的船隻變得毫無招架,若再來一輪……
恐怕整支船隊都要被吞噬!
震驚!
太令人震驚了!
然而。
不等他們從渾渾噩噩中驚醒過來,一艘來自於大乾的船隻緩緩駛來。
麵對他們的戰艦群,那船隻顯得很渺小,但它的出現卻是那般的自信。
海風裹著未散的硝煙掠過船頭,大乾禮部主客清吏司石更一襲黛藍官袍立在船首,腰間玉帶綴著的孔雀翎在炮火餘溫中微微蜷曲。
他手上撚著象牙笏板,對著焦黑的英格萊旗艦拱手笑道:“諸位遠道而來,偏巧趕上我大乾紅衣大炮試炮演練,禮數不周之處……”
他抬手撣了撣濺在袖口上的火藥渣,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還望海涵呐。”
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
八殿下說了,這就是給英格萊的下馬威!
讓他們見識一下大乾的底蘊,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這叫禮數不周?”
煉金術師凱恩斯扒著碎裂的船舷嘶吼,水晶鏡片後的眼白爬滿血絲。
他舉著燒焦半邊的《火器要解》殘頁,怒不可遏地嘶吼著,“十二艘戰船桅杆儘毀!愛德華先祖的金冠沉入冰海!這就是你們大乾的待客之道???”
他哪不知道?
這就是大乾故意搞出來的下馬威,想讓他們見識一下火炮的威力!
太他媽的憋屈了!
他發誓……
一定要搞到火炮的原始圖紙!!!
石更的笏板“嗒”地一聲,敲在掌心,驚飛兩三隻繞桅的海鷗。
“南海風急浪高,本官眼神也不太好,方才隱約看見桅杆上飄著骷髏旗,還當是哪一個不開眼的海盜……”
“又來打秋風呢!”
草!
直接罵他們是海盜,不開眼對吧?
這就是獲得火炮的大乾,展現出來的硬氣?
咋就那麼讓人不爽?
傑克船長的鐵鉤都因憤怒而劈進柚木甲板,他望著遠處海岸線一字排開的九尊紅衣大炮,漆黑炮管在雪光中泛著幽藍,宛如九頭蟄伏的惡龍……
嗯。
他們的確有囂張的資本!
這一刻。
傑克當起了一個啞巴。
“魯斯特家族的信鴿三日前就已出發!”
凱恩斯將殘卷攥得咯吱作響,水晶鏡片蒙上了一層怒濤般的水霧,“兩千萬噸精鋼已經在趕來的路上,黑珍珠也……”
“凱恩斯先生怕是會錯意了。”
不等說完,石更打斷了凱恩斯的聲音。
“南海都督府接到的旨意很清楚,精鋼要熔成炮管,黑珍珠要鑲嵌在炮身上,至於那三船翡翠,正好給紅衣大炮雕幾個鎮煞的睚眥首,所以……”
“是客是敵,就看貴國的箱子能不能在子時前壓穩我大乾的碼頭了!”
“否則,各位就在這兒繼續停著,直到東西到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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