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定方?!”
竇綸勒住驚魂未定的戰馬,看清攔路之人,驚怒交加,“還有周淮安?陳苗?!你們…你們是許琅的黑袍軍!你們竟敢在此攔截禁軍!是要造反嗎?!”
他厲聲喝問,試圖用大義壓人,但聲音卻因為方才的驚魂和眼前的絕境而微微發顫。
“奉公爺軍令,北衙禁軍原地待命。”
“擅動者,死。”
張定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如同寒風一樣。
“放屁!”
竇綸徹底暴怒了,最後的理智被這冰冷的威脅擊碎。
他知道,皇城危在旦夕,每耽擱一瞬,陛下的危險就多一分。
眼前這些叛軍雖然精銳,但自己身後還有上萬禁軍。
人數,依舊是他的底氣!
“禁軍兒郎們,陛下危在旦夕!”
“皇城正在被逆賊攻打,隨我衝破叛軍,馳援陛下!”
“殺!!!”
竇綸猛地舉起染血的佩劍,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急迫而嘶啞。
“殺!!!”
殘餘的禁軍士兵也知道退路已絕,皇城若破,他們同樣是死路一條。
在竇綸的煽動下,求生的本能和最後一點忠誠被激發出來,爆發出絕望的呐喊。
上萬名驚魂未定的禁軍士兵,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朝著黑袍軍那堵沉默的黑色鐵牆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馬蹄聲、腳步聲、嘶吼聲彙聚成一股混亂的聲浪。
麵對洶湧撲來的禁軍人潮,黑袍軍的陣列紋絲不動。
張定方冷眼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直到最前排禁軍士兵那因為恐懼和瘋狂而扭曲的麵孔都清晰可見時,他才猛地揮下了手臂。
“禦!”
“喝!!!”
前排刀盾手齊聲暴喝,聲如炸雷。
巨大的方盾轟然落地,彼此撞擊,緊密相連,瞬間在前方築起一道鋼鐵矮牆。
盾牌縫隙中,一支支鋒利的長矛如同毒蛇般猛然刺出!
“噗嗤!噗嗤!噗嗤!”
沉悶的利器入肉聲瞬間取代了喊殺聲。
衝在最前麵的禁軍騎兵和步兵,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布滿尖刺的鐵壁。
戰馬慘嘶著被長矛洞穿胸膛,轟然倒地,將背上的騎士甩飛。
步兵則直接被數支長矛同時捅穿,掛在矛尖上,徒勞地掙紮。
“放!”
張定方的命令冷酷而精準。
“嗡!”
早已引弓待發的弓弩手鬆開了弓弦。
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般騰空而起,帶著死亡的尖嘯,越過前排袍澤的頭頂,狠狠紮進禁軍衝鋒隊伍的中後段。
慘叫聲頓時響成一片,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進!”
周淮安沉穩的聲音響起。
“咚!咚!咚!”
刀盾手和長矛手組成的鋼鐵拒馬,隨著沉重的鼓點,開始整體向前推進。
如同巨大的磨盤,沉穩而堅定地碾向混亂的禁軍。
盾牌撞擊,長矛攢刺,每一次推進,都帶起一片血雨腥風。
他們配合默契,攻防一體,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殺戮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