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琅勒緊韁繩,烏雲踏雪人立而起,發出一聲穿雲裂石般的嘶鳴。
他猛地拔出腰間佩劍,劍鋒斜指北方蒼茫大地,寒光在朝陽下爆開一道刺目的冷電。
“開拔!”
命令簡短,卻如金鐵交鳴,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喧囂。
令旗揮動,黑色的洪流開始湧動。
沉重的腳步聲、整齊劃一的甲葉摩擦聲、戰馬的響鼻與蹄鐵叩擊青石路麵的鏗鏘聲,彙聚成一股低沉雄渾、撼人心魄的轟鳴,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悶雷,碾過德勝門長長的門洞,向著初升的朝陽,向著那片烽煙將起的北方原野,滾滾而去。
女帝雲陽佇立城頭,目光緊緊追隨著那玄甲黑馬的背影,直至他融入那支不斷延伸的黑色長龍,消失在北方金色的晨光地平線上。
......
河間府地處平原,扼南北要衝。
連綿的黑色營帳如同驟然生長出的鋼鐵森林,覆蓋了府城北麵的大片曠野。
黑袍軍的中軍大營紮在核心位置,轅門高聳,刁鬥森嚴。
一麵巨大的“許”字帥旗和一麵猙獰的“鎮國”王旗在轅門旗杆頂端獵獵招展,俯瞰著整片營地。
時值深秋,肅殺之氣已浸透每一縷空氣。
營壘堅固,壕溝深闊,鹿砦拒馬層層布設,箭樓哨塔林立。
營中氣氛沉凝,隻有巡邏士兵整齊沉重的腳步聲、馬匹偶爾的嘶鳴以及遠處隱隱傳來的操練呼喝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
帥帳內,炭火在巨大的銅盆中劈啪作響,驅散著帳外的寒氣。
許琅站在巨大的沙盤前,沙盤上插滿了代表各方勢力的各色小旗。
中央是象征京都的龍旗,北、西、南三個方向,則被密密麻麻的叛王旗幟所包圍,觸目驚心。
他目光沉凝,手指在代表河間府的位置輕輕叩擊。
“雲州童海,兗州曹興,青州魏無忌,梁州田橫……”
他低聲念著這幾個名字,聲音在空曠的帥帳裡顯得格外清晰,“還有那三州的兵……都到哪兒了?”
副帥張定方侍立一旁,聞言立刻回稟:“稟王爺,按約定時限,最快明日,青州魏指揮使的黑雲騎和奔雷騎應能抵達。”
“雲、兗兩州步軍稍遠,但也應於三日內到達。”
“梁州田橫部路途最遠,兵馬最多,按行程,最遲五日後也該到了。”
許琅微微頷首,目光依舊鎖在沙盤上,尤其是梁州方向那麵孤零零的、尚未插上的小旗處。
田橫,這個名字背後代表的四萬精兵,以及其可能的桀驁不馴,如同一根無形的刺。
“令各部加強警戒,斥候放出百裡。”
“河間府城那邊,糧秣軍械務必催辦齊整。”
許琅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們在此等,等他們來,看看是龍是蛇。”
“諾!”
張定方肅然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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