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許琅的臉上卻不見任何喜色,眼中寒光一閃道:“帶他進來!”
不多時,糧草轉運使薑鶴被帶到帥帳。
此人四十多歲,身材微胖,臉上堆著諂媚而惶恐的笑容,一進帳便撲倒在地。
“下官薑鶴,叩見王爺!”
“糧草…糧草運到了,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
許琅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本王記得,軍令所限的最後期限,便是今日?”
“是…是是!”
薑鶴連忙點頭,額角滲出細汗,“路途艱難,叛軍襲擾…下官…下官已是日夜兼程,不敢有絲毫懈怠!”
“總算…總算在最後一日趕到,王爺明鑒啊!”
聽到這個解釋,許琅冷哼一聲。
不過好在糧草也是在最後期限送了過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揮了揮手說道:
“糧草何在?即刻開倉驗看!”
薑鶴臉色微變,“啊?這…王爺…”
“開倉!”
許琅厲喝。
很快,糧倉打開。
一股混雜著黴味和劣質穀物的氣息撲麵而來,張定方、周淮安等人上前查看,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王爺,糧袋多有破損,麥粒發黑黴變,粟米摻雜大量沙石稗子!”
“這…這如何能食!”
張定方抓起一把明顯發黴的麥子,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不止如此!”
墨小蠻眼尖,用匕首劃開一袋表麵尚可的米袋,裡麵露出的米粒竟泛著詭異的青灰色。
“王爺!這米…被下過毒!”
她抓起一把米粒解釋道:“這是慢性的毒藥,混在糧食裡,短期不易察覺,長期食用必致人虛弱無力,甚至死亡!”
“什麼?!”
帳內諸將勃然變色,牛大力更是怒吼一聲,一把揪住癱軟在地的薑鶴的衣領,將他像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狗日的!你敢在軍糧裡下毒?!”
“老子撕了你!”
“饒命!將軍饒命啊!”
薑鶴嚇得魂飛魄散,“不…不關下官的事啊,下官…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是…是有人逼我這麼做的!”
許琅目光微凝,冷聲問道:“誰?”
“下官…下官不知道啊!”
薑鶴哭嚎著,“是…是京都來的密使,拿著上麵蓋了印的文書,說這是為了大局…讓…讓下官務必‘妥善’辦理”
“否則…否則下官全家性命不保,下官也是被逼無奈啊!”
“京都?”
許琅隻是略一思考,便知道這件事是何人所為。
畢竟在糧草上,擺明了是欲置他數萬袍澤於死地。
而一旦他大敗而歸,那三十三路藩王聯軍便會長驅直入,入主京都。
到時候誰會得利,那便是誰下的手。
“拖下去嚴刑拷問,務必撬開他的嘴!”許琅的聲音冰冷刺骨。
“王爺饒命啊!”
薑鶴的慘嚎聲被拖了出去。
帥帳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將領們個個臉色鐵青,眼中噴火。
斷糧的危機尚未解除,送來的竟是黴糧毒米!
這比沒有糧草更讓人心寒和憤怒!
“王爺!此事定是京都那些狗官所為!”
牛大力目眥欲裂。“勾結叛賊,其心可誅!”
“張定方!”
許琅強壓怒火,“即刻修書,將此間情狀,原原本本,八百裡加急,密奏陛下!”
“請陛下肅清內奸,整頓糧道!”
他略一沉吟,“飛鴿傳書,讓春鳳樓將查到的蛛絲馬跡,一並呈送陛下!”
“末將遵命!”
張定方立刻伏案疾書。
“那…那我們的糧草?”
周淮安憂心忡忡,“這些黴糧毒米根本無法食用,存糧隻夠十日…柳既是那老狗又龜縮不出…”
許琅的目光緩緩掃過帳中諸將,最後定格在輿圖上叛軍大營後方那個被著重標記的點。
糧草大營!
他的眼神,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孤狼,閃爍著瘋狂而決絕的光芒。
“柳既是想耗死我們?做夢!”
許琅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我們沒糧草,但他們有!”
“既然他龜縮不出,我們就去拿!”
“拿他的糧草,活我們的命!”
他猛地一拳砸在輿圖上糧草大營的位置,環視營中眾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