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張定方卻並不戀戰,一旦柳既是主力被吸引過來,攻勢稍緩,他便指揮部隊交替掩護後撤。
利用預設的拒馬、壕溝和墨小蠻布下的機關陷阱節節抵抗。
柳既是若追,則陷入纏鬥,延緩其南下速度。
柳既是若想收兵回撤,張定方立刻又如跗骨之蛆般猛攻上來!
打?走?
柳既是被牢牢釘在了拒馬河畔,進退維穀,每一刻的拖延,都意味著江南在許琅的刀鋒下多流一分血!
.....
與此同時,平陽糧站被屠、糧草焚毀的噩耗,如同最凜冽的朔風,一夜之間席卷了整個江南。
恐慌像瘟疫般在富庶的城鎮、寧靜的水鄉間瘋狂蔓延。
金陵,寧王府。
“廢物!一群廢物!!”
寧王趙櫟的咆哮聲幾乎要掀翻雕梁畫棟的屋頂。
他肥胖的身體在寬大的蟒袍裡劇烈顫抖,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最後變成一片死灰。
手中的那份染著血汙的急報被他揉成一團,狠狠砸在跪伏在地的信使臉上。
“百裡!才百裡啊!柳既是是乾什麼吃的?”
“他的人呢?他的防線呢?怎麼就讓許琅那殺神鑽到了本王眼皮子底下?!”
他焦躁地在鋪著厚厚絨毯的大殿裡來回踱步,鑲嵌著寶石的腰帶幾乎要被繃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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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腳步聲都重重敲在殿內噤若寒蟬的官員心頭。
窗外的秦淮河依舊槳聲燈影,絲竹隱約,但此刻聽在趙櫟耳中,卻像是催命的符咒。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臣顫巍巍地叩首,“當務之急,是調集重兵,全力圍剿,絕不能讓許琅在江南腹地攪動風雲!”
“圍剿?怎麼圍剿?”
趙櫟猛地停下,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老臣,聲音尖利刺耳,“你告訴本王!黑雲騎在哪?啊?他們在哪?!”
他猛地指向殿外,仿佛那五千鐵騎隨時會踏破金陵城門,“他們屠了平陽,然後呢?人間蒸發了!本王派出去的探馬呢?回報呢?都是瞎子!聾子!廢物點心!”
他頹然跌坐回那張寬大的紫檀木王座,巨大的身軀壓得椅子吱呀作響,額頭上冷汗涔涔。
許琅的名字,本身就帶著北疆屍山血海的寒氣。
如今這尊殺神帶著他那支號稱“地獄之騎”的黑雲騎,如同鬼魅般潛入了他的江南,就在他的臥榻之側遊蕩。
一想到那冰冷的鐵蹄隨時可能出現在任何一處毫無防備的城鎮,趙櫟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頭頂,五臟六腑都攪在了一起。
“傳令!”
趙櫟猛地抬起頭,聲音因恐懼而嘶啞變形,“給本王傳令!所有州縣!所有駐軍!給本王把眼睛瞪圓了!把耳朵豎起來!發現黑雲騎蹤跡,不惜一切代價,給本王圍上去!”
“用人堆也要堆死他們!絕不能讓他們再靠近金陵一步!”
“還有,八百裡加急!再給柳既是發信!催!催他立刻派兵南下!快!!”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最後幾個字,肥胖的手指神經質地敲擊著王座的扶手,發出空洞的嗒嗒聲。
整個江南的戰爭機器,在寧王歇斯底裡的咆哮聲中,被恐懼強行驅動起來。
一道道帶著嚴酷命令的軍令從金陵飛向各州縣,原本疏於戰備的江南府兵、州兵、縣兵,甚至一些地方豪強的私兵,都被緊急動員起來。
官道上塵土飛揚,一隊隊盔歪甲斜、麵帶驚惶的士兵被驅趕著,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布防、設卡、巡邏。
村鎮裡人心惶惶,富戶們忙著藏匿金銀細軟,緊閉門戶;窮苦百姓則拖家帶口,茫然地望著不知該逃往何方的路。
然而,正如趙櫟所恐懼的那樣,黑雲騎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屠戮平陽後,沒有攻打任何一座城池,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超過半日。
這支可怕的幽靈騎兵,充分利用了江南水網密布、丘陵起伏的地形,時而如風般掠過平原,時而隱入連綿的山林,時而又借著河道的掩護悄然潛行。
偶爾有地方駐軍接到“發現敵蹤”的急報,火急火燎地趕去,往往隻看到被焚毀的哨卡、屠戮殆儘的小股巡邏隊,或者空空如也的臨時營地。
黑雲騎主力在哪裡?
下一個目標是什麼?
沒人知道。
恐懼在一次次撲空和噩耗中發酵、膨脹,沉重地壓在每一個江南守軍和官員的心頭,也麻痹了他們的神經。
就在整個江南的目光都被這神出鬼沒的五千黑雲騎牢牢吸引,如同驚弓之鳥般四處張望時,真正的雷霆之擊已悄然在另一個方向醞釀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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