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察覺到這個世界的怪異，是在一個月前。
和其他人不同，她不認識頂流塗朝夕，明明那個影視基地隻離福利院短短兩條路，她卻要依靠地圖去重新熟悉，分辨。
於是她花了一些時間猜測。
慢慢地，她猜到了是兩個世界在融合，卻隻有她的記憶停留在原來的世界。
這一點總是讓她害怕，就像風暴來臨，而她站在風暴的正中心。
直到塗朝夕，南柯，林樾的出現。
這份害怕又漸漸地消失。
因為她明白了，最好的情況，她可以擁有出現在她身邊所有的人事物。
而最差的情況，她也隻是需要做一個選擇而已。
塗窈重新轉過頭，“那換個問題，如果我不見了，那群臭小孩會不會想我？”
老爺子瞪了她一眼：“這不是廢話嗎！”
“是吧。”
塗窈自如地點點頭：“……所以其實很好選的。”
……
書房，林樾還在說：“而且她不是跟二哥預設過了嗎，塗小毛潛意識裡，其實想選的是另一個世界。”
一副絞儘腦汁，誠實的模樣。
塗朝夕終於忍不住打斷。
“老三，你這張嘴還是閉起來更合適。”
林樾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似乎是又紮到他哥的心了。
塗朝夕沒好氣道：“平時放不出幾句，現在倒說得有模有樣，真當你哥的心是鐵打的？！”
林樾：……
“你能想到我想不到嗎，我們倆半斤八兩，我再蠢還能比你蠢？！”
“我不知道她一顆心全紮在那個世界裡嗎，要你說！”
“我不知道她更……”
林樾瞥著他說著說著又逐漸泛紅的眼角，第一次搶話：“哥，我就是想起了之前，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時候。”
塗朝夕滿腔怨氣卡在喉嚨。
“……什麼？”
南柯和胥池同時抬眼，也看向了角落裡這個一向沒什麼大動靜大反應的青年。
林樾沉默片刻，繼續說：“我一直沒有說過，其實在沒和你們相認之前，雖然很辛苦，可是我也幸福。”
三道目光在同一時間暗了下來。
沒有人比林樾自己更清楚，那個時候，哪怕再次見到了他的親人，他還是做好了一輩子不和他們相認的決定。
因為現狀足夠讓他感覺到幸福。
而現在回過頭看，塗小毛，比塗朝夕，南柯更早一步認出他的塗小毛，也尊重了他的選擇。
無論在麵對他，還是塗朝夕，南柯，她也從來沒有乾涉過他們的決定。
林樾漆黑的眼眸裡發散著前所未有地認真。
“所以塗小毛現在也是幸福的，是嗎。”
塗朝夕張了張嘴，再愚鈍的人也明白了林樾的意思。
林樾：“既然她是幸福的，我們為什麼要給她添麻煩。”
既然當年他選擇了放下，那麼塗窈為什麼不可以做出同樣的選擇。
而當年塗窈是怎樣麵對，尊重了他的選擇，今天，他們也該如此的。
“哥，這是我們應該回饋給她的尊重。”
林樾的聲音不輕不重地落地
這是他第一次說這麼多話。
平靜，現實，溫和，也殘忍。
而塗朝夕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晰地意識到。
當年塗窈經曆過的局麵，正在以一種更加現實，更加慘烈的形式反撲到他們身上。
讓他沒辦法再言辭激烈，固執又霸道地反駁。
胥池提醒他，塗窈擁有選擇的自由。
而林樾在告訴他，他們得尊重塗窈當下的幸福。
塗朝夕踉蹌著退了一步，閉了閉眼，啞聲道：
“……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書房裡重歸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塗朝夕重新轉過身。
看向對麵病態瘦弱的青年。
“你注意身體，我們走了。”
胥池輕笑，最終是話最少的林樾勸動了他最多話的哥哥。
塗朝夕又嗤了一聲：“沒到最後那一步，萬一兩個世界順利融合了，塗小毛不用選呢，是吧。”
他不反駁，但他固執地保持著美好的期待。
“你彆到時候病到走不動路去找她。”
胥池眉頭微動，頓了頓，語氣釋放著不易察覺的認真。
說：“好。”
南柯還是盯著窗麵，眉頭不知不覺沉了下來。
窗麵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胥池臨桌而坐，單薄的身型半靠在椅背上，細長的指節搭在一旁，幾不可察地顫抖著。
他微笑著：“那塗老師，不送了。”
塗朝夕已經走出兩步，隨便揮了揮手，林樾也沉默地跟上。
路過南柯，叫了聲：“二哥？”
南柯回過神，慢慢跟上，停頓了一秒，輕拉上門。
書房很快隻剩下胥池一個人。
一瞬間，他輕緩地吐了一口氣，把維持了半晌的僵硬的背脊靠了下去。
空間裡重新恢複靜謐，他閉上眼慢慢思考著。
這三兄弟的行程在他預料之中，兩個世界的不穩定性遲早會被抓到漏洞。
而漏洞好抓，卻不好補。
他還能做些什麼……
……
“在塗窈重新回來這件事上，你付出了什麼。”
忽然的，一道微沉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傳來。
胥池睜開眼。
是去而複返的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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