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吳沒說話,老周接著說:“清水溝應該也有壞人,可這世上,哪裡沒幾個壞種?但大部分人是好人就不錯了。今天聽說能賣土賺錢,全村人都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老百姓圖什麼?不就圖個溫飽嘛!”
小陳翻了個身,插嘴道:“我覺得這裡的人挺好的。你們看蔡嬸子一家,多實在啊!薑工不是還說過,以前李勝利不在,他們家老的小的癱的,就靠鄰居們接濟才能活下來。”
“行了行了,咱們趕緊睡覺吧!”老周打了個哈欠,打斷爭辯,“明天還要早起。”
幾個人漸漸安靜下來,屋子裡隻剩下輕微的呼吸聲。
屋外,月光灑落,如水般溫柔地籠罩著整個村莊。
偶爾傳來幾聲蟲鳴,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襯得夜色更加靜謐安逸。
而此時,同一片月光下,在二叔家借宿的大柱也輾轉難眠。
他躺在炕上,翻來覆去,腦海裡全是薑海棠說的那些先進機器。
他是真的興奮,興奮自己能有個好機會看看真正的先進機器。
這個晚上,大柱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真的搞出了織襪機,讓清水溝的人都過上了好日子。
大家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村子裡蓋起了新房,孩子們在寬敞的操場上快樂地玩耍……
早上起床,陽光已經透過窗戶灑在屋子裡。
薑海棠幫著鋪炕,動作嫻熟又利落。
將被子折好,她看到炕上放著幾個精致的荷包,眼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嬸子,您這荷包繡得真好看。”
那荷包繡工精細,上麵的圖案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
蔡嬸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臉上滿是自豪:“這是閒暇時候做的,裡麵裝了些熏蚊子的草藥,你帶回去,我聽說,城裡的蚊子比咱鄉下的毒。”
薑海棠被蔡嬸子的話給逗笑了:“嬸兒,那不能,城裡的蚊子和咱們鄉下的差不多。”
兩人正說著話,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間或還有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聲音。
原來是趙大山帶著幾個鄰居來了,他們手裡還提著籃子,拎著這種東西。
“海棠啊,你今天就要回去了?我們來看看你,也給你道個歉。”
說話的是二賴子的本家嬸子,叫康生芳,二賴子的爹娘都沒了,最親的就是幾個本家叔叔。
薑海棠聽了她這話也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嬸子您客氣了,到底也不是您生的,您沒錯。”薑海棠溫和地說。
薑海棠對二賴子自是不會有什麼好印象,但康生芳這個人還不錯,她沒打算遷怒。
“上次你回來的時候,我正好不在,要是在,多少要管著點。”康生芳有些愧疚地說。
話雖然如此說,但薑海棠清楚,康生芳肯定管不了二賴子,畢竟,二賴子的親娘都管不了他,就彆說本家嬸子了。
“這是自家種的蘿卜,剛拔的,脆著呢!”康生芳說著,就將一個大大的籃子放在薑海棠的麵前。
籃子裡不光有蘿卜,還有一捆韭菜和一大把的小白菜,水靈靈的,看得出來,剛從地裡拔出來,還帶著泥土的芬芳。
不等薑海棠拒絕,又有一個大嬸也遞過來一個陶罐。
“這是家裡自己做的醋,給你帶上!”大嬸熱情地說。
不一會兒,薑海棠身邊就堆滿了鄉親們送來的土特產。有新鮮的蔬菜、自家醃製的鹹菜、手工製作的鞋墊……每一樣都飽含著鄉親們的熱情與心意。
薑海棠連忙推辭:“大家太客氣了,我不能要……”
“這有啥!你給咱村帶來這麼好的事兒,大夥兒都念著你的好呢!”九嬸子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拍著薑海棠,眼角笑出細密的皺紋。
“都是自己家裡的東西,不值錢,你彆嫌棄就好。”又有一個大娘說著又往薑海棠懷裡塞了兩個自家曬的乾辣椒串,紅彤彤的辣椒在晨光裡泛著油亮的光。
這時,後山“鬼見愁“山坡上已經熱鬨非凡。
趙誌堅戴著褪色的草帽,站在土坡高處扯著嗓子喊:“大夥兒加把勁!先把表層浮土清掉!”
二十多個精壯漢子揮著鋤頭,鐵鍁與山石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小陳和小馬剛要蹲下取樣,大柱一把搶過他們手裡的鐵鏟:“使不得使不得!這石頭碴子紮手!”
“你們歇歇,這些粗活,我們來就行。”熱情的村民根本不給兩個人動手的機會。
話音未落,三五個村民已經圍上來,有人遞水壺,有人幫忙撐開編織袋,轉眼間就挖出滿滿一籮筐帶著濕氣的高嶺土。
看著大家乾活認真,趙誌堅嘿嘿笑著,卷起褲腿露出被茅草割破的小腿。
“兩位同誌,昨兒個我們連夜把這塊地收拾出來,草都刨到根兒了!這樣速度能快點。”
趙誌堅指揮人幫忙抬土下山,給薑海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