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十公裡一片死寂。
沒人敢輕舉妄動。
暴雨漸漸小了。
微風一卷,烏雲悄悄散了,陽光一縷一縷撒下來。
帶著淡淡水汽的空氣清新而乾淨,還有些許泥土芬芳和焦糊的氣味。
昨天的腥風血雨已經被這場大雨衝刷乾淨,隻留下了滿地的泥濘。
“收隊!”
“醫療組!救人!”
副官一聲令下。
層層力場打開。
等候多時的醫療組慌忙趕來,給縮在力場夾縫裡的徐紅袖他們包紮傷口。
疲憊的武者們如夢初醒,壓抑許久的恐懼和脫力感瞬間湧上。
有人跪倒在地乾嘔,有人茫然地望著化為廢墟的營房,更多人則強撐著疲軟的身體,衝向受傷倒地的同袍。
這天坑一路崩塌,都到了南州軍部邊上了。
青州和南州的軍部武者麵麵相覷。
混亂中,所有人的目光,卻都不由自主地投向力場中心那道卓然而立的身影。
一場浩劫。
總算被拔了個乾淨。
還以為要好下去好幾次,才能把它徹底搞清,沒想到是這異植自己追了上來。
李長生耐心的等著,微微蹙眉。
一手按在剛剛收斂了所有金紋、恢複古銅色的胸口。
掌心之下,隔著結實的肌肉,那嵌入心臟的礦晶種子正傳遞著一絲灼熱感,並非痛苦,更像一種奇異的律動,與他磅礴的新生氣血隱隱呼應。
現在,他隻需要將精神力放在這木章魚身上,就能感受到它在地下所做的一切。
不多時。
木章魚的體形開始一點點的變大,漸漸的連太陽都擋住了。
“收著點!”
李長生眉毛一皺,腳尖踢了踢它的暴露在外的根須。
異植木章魚一頓,小心翼翼的再次縮小體型。
縮成的三米大小。
宛若玉質的藤蔓球體緊貼著他的小腿,溫順得像塊無害的石頭。
隻有藤蔓尖端如小蛇般微微擺動,還在不斷地舔舐著地麵最後一點有毒的孢子和礦石粉末。
“……先生!”
“您怎麼樣?您身上……”
影子終於擺脫了那深入靈魂的敬畏感。
大步上前,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急迫和擔憂。
他的目光死死鎖在李長生被破爛軍裝勉強遮掩的傷口處。
尤其是那三條被主藤貫穿的肩腹部位。
雖然血已止住。
但那位置的顏色不一樣,皮肉快速收口留下暗紅的印記,殘留的異植氣息和可怕的破壞力依舊觸目驚心。
“我沒事,看看他們。”
李長生開口,聲音低沉平穩,卻蘊含著鋼鐵般的質感。
順手把影子的匕首還給了他。
影子內心的焦慮安定了幾分。
“這東西隻剩這麼點了,要不乾脆斬草除根!”
說著。
影子提刀就要動手。
“這東西……還有用。”
李長生低頭看了一眼腿邊的木章魚球體,
心念微動,一道精神指令傳遞給它:深淵底下的所有屍骨撈上來。
“嗡……”
木章魚球體發出一陣細微的嗡鳴,仿佛最忠心的仆人。
刹那間。
更多纖細藤絲從球體表麵無聲探出,蛛網般蔓延,精準地捕捉並吸收著地麵每一粒沾染劇毒的塵埃和細微礦石碎片。
齊齊探下了深淵。
老周……
兩名青州武者……
還有更多的屍骨源源不斷被打撈上來。
大多穿的是軍部服裝。
一字排開,觸目驚心。
時間久的,已經開始礦石化了。
眾人低頭默哀。
玉琳琅癱軟在地上,看著看著,竟然食指動了動,悄悄藏起來了一塊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