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肅穆的殯儀館裡,花花草草錯落有致地生長著。
翠綠的枝葉與嬌豔的花朵,本應是生機盎然的景象,可在這種氛圍中,卻無端生出幾分寂寥與哀傷。
譚夢秋一襲黑色紗裙,顯得身姿愈發單薄。
她手捧著潔白的花束,麵無表情地佇立在側廳門口,每一位前來悼念的賓客,路過她身邊時,都會從她手中輕輕接過一朵鮮花。
動作輕柔而遲緩。
人們排著整齊的隊伍,緩緩走向擺放著克蘭西黑白遺照的供台,將手中的花朵一一放置在遺照前
呂誠三人也在隊伍之中。
青月接過花束後,忍不住擔憂地看向譚夢秋,她的氣色很不好,人比往日看起來要消瘦許多。
察覺到青月的視線,譚夢秋溫婉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
呂誠走上前,接過花束的同時,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麼。
克蘭西的遺照前,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紀念物。
他最愛喝的啤酒,最喜歡的電影錄像帶,還有香煙、火機、模型......這些東西與賓客們獻上的鮮花,最後都會一起放入墳墓之中。
青月緩緩走到遺照前。
她與克蘭西隻有一麵之緣,但對方迎接死亡時的坦然,卻贏得了她的敬佩。
一路走好......
她放下花束,轉身離開。
呂誠同樣將鮮花放下,他們甚至沒有見過一麵,但對於克蘭西,他是心存感激的。
如果不是他,那天青月或許撐不到自己趕到。
克蘭西的葬禮,前來的人並不算多,卻涵蓋了三教九流。
等所有賓客入座,側廳的門嘎吱一聲關上,現場響起哀樂,隨即,一個披麻戴孝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縱聲大哭。
“這是克蘭西的父親嗎?”呂誠問身邊的青月:“人至中年卻喪子,實在是......”
“爹啊......”男人麵色哀悼:“你死得好慘啊!”
呂誠:???
克蘭西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又哪來這麼大一個兒子?但男人神情不似作假,呂誠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頭腦。
他疑惑地看向其他賓客。
他們神色如常,隻是嘴角隱隱帶著笑意。
青月湊近他耳邊,小聲解釋道:“這人是哭喪夫,是夢秋找來的。”
她正說著,就看到一個跟克蘭西長得有七分相似,頸如禾杆、眉似遠山的女人,走到那個哭喪夫的身邊。
兩人極為小聲地交談了幾句。
呂誠聽力極佳,但有哀樂遮掩,他沒有聽清。
他們說完,男人繼續哭喪,嘴裡的稱呼卻是發生了變化:“弟弟啊......你死得好慘啊!”
這下一切恢複正常。
但經過剛才那場鬨劇,呂誠卻是怎麼也嚴肅不起來。
之後,那個女人在葬禮上說了一段話,是關於克蘭西的過去的事。
呂誠這才得知,她是克蘭西的妹妹,梅芙。
他們自幼在貧民窟長大,相依為命,感情深厚。
梅芙十分爭氣,考上了中心城的國立大學,克蘭西正是為了供她上學讀書,才來到浮島東部最繁華的東淮城打拚。
時至中午,葬禮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