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冰冷的雨絲如同細密的針,持續不斷地刺穿著亞特蘭大城西廢棄船廠b區3號倉庫那早已鏽蝕穿孔的頂棚。
水滴砸在積滿汙水的坑窪水泥地上。
濺起渾濁的水花。
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鐵鏽、陳年油汙和海水腥鹹混合的刺鼻氣味。
下午2點整。
倉庫深處,一片由傾倒的集裝箱和廢棄船用引擎殘骸構成的陰影角落裡。
呂誠三人靜靜蟄伏。
秦月裹在一件深灰色的防水鬥篷裡,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她透過高處一個狹小的破洞,緊緊鎖定著倉庫那扇布滿鏽跡的卷簾門入口。
秦月手中握著那把名為【無限火力】的奇珍狙擊槍。
槍管在昏暗中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譚夢秋則蜷縮在她腳邊,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快跳躍,監控著周圍幾個街區的電子信號。
“信號乾淨得過分,連隻電子耗子都沒有……”她低聲嘟囔著:“不對勁,太安靜了。”
呂誠背靠著一根鏽跡斑斑的承重鋼柱,閉目養神。
經過調整。
他的呼吸平穩悠長,仿佛與這片破敗死寂的環境融為一體。
呂誠心中沒有一絲交易的期待。
他篤定深海小隊不會老實交出真鼎,而他要的,也從來不是交易。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壓抑的寂靜被雨聲無限放大。
2點過5分。
“來了!”
秦月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清晰地穿透雨幕。
倉庫外傳來老舊引擎吃力運轉的呻吟,以及輪胎碾過積水路麵的嘩啦聲。
一輛漆皮剝落,鏽跡斑斑的廂式貨車,搖搖晃晃地從雨幕中駛來,最終停在了倉庫入口處。
駕駛室車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影笨拙地爬了下來。
那人裹著一件異常寬大的深色雨衣,連帽拉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麵容。
雨衣下臃腫不堪。
走起路來步履沉重蹣跚,姿勢僵硬而怪異,每一步都伴隨著雨衣下擺笨拙的拖拽和摩擦地麵的聲響。
“班尼?”
譚夢秋在通訊頻道裡疑惑地嘀咕:“這死胖子兩天不見,又圓潤了?走路跟個提線木偶似的……”
呂誠緩緩睜開眼,冰冷的視線穿透倉庫的昏暗,精準地落在那臃腫蹣跚的身影上。
神念感知中。
對方的氣息完全被粱州鼎的森然覆蓋。
他看不到這人被掩藏在幽冥氣息之下的真實麵孔。
“不對。”
呂誠微微皺眉。
怎麼會有這股氣息?
難道深海小隊今天是真心實意過來交易的?
那人費勁地拉開貨車後廂門。
一股濃重的機油味混合著某種劣質消毒水的味道彌散出來。
他拖拽著一個蓋著防水油布的長方形物體。
那東西落地時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倉庫裡激起短暫的回響。
油布被粗暴地掀開。
在倉庫頂棚破洞漏下的慘淡天光中,一口通體幽邃的青銅大鼎顯露出來。
鼎身上蝕刻著扭曲的鬼影,陰森的群山與流淌的冥河紋路,與兩天前安全屋內所見的那口梁州鼎,在外觀上幾乎一模一樣!
“東西到了......”
雨衣下傳來班尼的聲音,他看著承重鋼柱旁的呂誠問道:“錢呢?”
他話音未落。
呂誠手中長刀瞬間出鞘。
【無回】!
嗡——
一股無形的、凍結萬物的偉力驟然降臨。
倉庫內飛濺的水珠凝固在半空,頂棚破洞落下的雨線變成靜止的透明絲線,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顆粒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