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夫俯身檢查傷口,手指輕按腫脹發紫的皮膚,渾濁的眼底閃著精光。
張醫生弱弱地問:“老大夫,您……您有幾成把握能保住手?”
“五成。”葉大夫頭也不抬。
“五成?!”
張醫生聲音都變了調,他們可是連一成把握都不敢給。
“丫頭,布針。”葉大夫聲音沉穩,“我走手三陰,你走手三陽。”
宋嘉會意,師父是要在病人手臂上構築起一個臨時的氣血循環係統。
葉大夫眯起昏黃的老花眼,指了指簡陋托盤上的手術器械。
“丫頭,先處理血管,你行嗎?”
“行。”
這個年代沒有顯微鏡,隻有一把銅製放大鏡,但對五官敏銳的宋嘉來說,隻要不是毛細血管級彆的縫合,都不是問題。
宋嘉從藥箱中拿出一個手電筒給張醫生,“張醫生,麻煩你幫忙打燈。”
“應該的應該的!”張醫生又驚又喜,趕緊接過來。
他本以為師徒二人會把他支出去,沒想到竟能留下來學習一番。
一按開關,一道雪亮的光柱“唰”地照出來,晃得他眼睛都眯起來了。
“這手電筒,可真亮!”張醫生嘖嘖稱奇。
“從京市帶回來的。”
宋嘉沒多說,這手電其實是空間裡的東西,不過現在稀奇古怪的進口貨多了去了,誰也不會多想。
三個人配合得挺順手。
張醫生兩手穩穩地舉著手電筒,把傷口照得清清楚楚。
葉大夫舉著放大鏡,宋嘉便借著鏡片聚焦的光線開始清創。
當葉大夫用鑷子夾出碎骨時,宋嘉的止血鉗就精準地夾住了出血點。
葉大夫剛接好一處骨折,宋嘉的縫合針便緊隨其後,針腳細密均勻。
就在三人緊張的搶救時,外麵的爭吵聲驟然爆發。
“大隊長,我家大旺咋樣了?死了嗎?”一個尖利的女聲刺破手術室的寧靜,“要是死了,這算不算工傷?集體是不是得賠錢?”
“放你娘的屁!”
李婆婆突然爆發的罵聲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這個平時被鄰居占便宜都不敢吭聲的老太太,此刻像換了個人,“我兒子還在裡頭搶救,你們就咒他死?良心讓狗吃了?”
一個油滑的男聲插了進來,“嫂子,你這話就不中聽了。我們這不是為你好嗎?要是不鬨,人死了就白死了,一分錢都拿不到!你們一家老弱以後咋活?”
“我呸!”
李婆婆的聲音直發抖,“你們安的什麼心,當我不知道?不就是惦記著賠償金嗎?想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吃絕戶?門都沒有!”
“都消停點!老大夫在裡頭救命呢!要吵出去吵!”李良才吼道。
“大隊長,我們是來跟你談大旺的事,怎麼就叫吵了?”
……
手術室內,宋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手中的縫合針依舊穩如磐石。
張醫生看得目不轉睛,舉著手電筒的手一點都不覺得酸,還時不時替師徒二人擦擦汗。
聶婭芳聽不下去,衝出去嗬斥,“都給我閉嘴!再吵影響醫生搶救,病人出了事,你們誰負責?”
那幾人聽見這話,更來勁了,“你個小護士凶什麼凶?我們這是在維護合法權益!”
“就是啊!我們家大旺多好一個人,乾活從不偷奸耍滑,要不是這次……”
李良才忍無可忍,直接喊來民兵,連推帶搡把那幾個鬨事的趕出了衛生院。
李婆婆捂著臉抽泣,卻又不敢哭得太大聲,生怕影響裡麵救人。
這個時候,沒有x光機,接骨全憑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