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將天台澆成一片澤國，鹿水月赤腳站在邊緣，濕透的裙擺被風掀起，宛如振翅欲墜的蝶。
她手中攥著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麵是華花池的未接來電，數字“99+”在雨幕中模糊成血色的光斑。
遠處傳來消防車刺耳的鳴笛，卻蓋不過她沙啞的嘶吼：“華花池！你今天不娶我，我就跳下去！”
華花池渾身濕透地衝上頂樓，急救毯還裹在昏迷的陸離身上。
三個小時前，陸離突然轉醒，卻在聽到他提起鹿水月時，攥著他的手哀求“彆離開我”。
此刻望著天台邊緣搖搖欲墜的鹿水月，他感覺心臟被撕裂成兩半。
雨水順著他的睫毛滴落，混著冷汗滑進衣領：“鹿鹿，下來，我們好好談！”
“談什麼？”鹿水月突然轉身，雨水衝刷著她慘白的臉，睫毛上的水珠卻倔強地懸著，“談你怎麼在我麵前給陸離擦藥？談你說要娶她的誓言？”她搖晃著舉起手機，屏幕裡播放著偷拍的畫麵——昨天深夜，華花池在病房裡將陸離抱在懷中，低頭親吻她額頭的模樣，溫柔得讓人心碎。
華花池的瞳孔猛地收縮，喉間湧上鐵鏽味。
他向前半步，又被鹿水月危險的前傾動作逼停：“彆過來！你每走一步，我就鬆開一根手指！”她的指甲深深摳進鏽跡斑斑的護欄，鮮血順著指縫流下，與雨水在地麵彙成暗紅的溪流。
“我娶你！我答應娶你！”華花池突然跪在積水裡，聲音嘶啞如破鑼，“但先下來好不好？我不能再看著任何人在我麵前出事！”記憶不受控地湧來——貨車失控的雨夜、陸離昏迷的病床、鹿水月絕望的眼神，這些畫麵在暴雨中瘋狂閃回，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鹿水月的身體劇烈顫抖，淚水混著雨水衝刷出兩道青白的痕跡：“你騙人！你的眼睛裡隻有她！”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疤痕——那是為了救意外落水的華花池留下的，“這個疤比你的更痛，你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遠處傳來人群的驚呼聲，消防員架起雲梯的金屬碰撞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華花池的膝蓋被碎石硌得生疼，卻感覺不到痛。
他望著鹿水月絕望的眼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優柔寡斷早已將所有人拖入深淵。“我不騙你，”他緩緩起身，聲音平靜得可怕，“但先讓我處理完陸離的事。如果你還願意等，婚禮定在三個月後。”
鹿水月的手指微微鬆開，眼神中閃過一絲動搖。
華花池趁機上前半步，在她徹底反應過來前，一把將人拽進懷裡。
懷中的身體瘦得硌人，劇烈的抽泣震得他胸腔發疼。
遠處的救護車再次響起，他抱著鹿水月走下天台時，在她耳邊輕聲說：“對不起，這次我會給所有人一個答案。”
雨幕中，兩個濕透的身影漸行漸遠，卻不知這場以命相逼的鬨劇，究竟會將他們引向救贖，還是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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