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奇點的裂痕在鏽蝕銀流的啃噬下急劇蔓延,歸墟矩眼的冰冷注視如同懸頂之刃。墨九霄的意識粒子流在雙重絕望未來的撕扯與鏽蝕雜音的瘋狂穿刺下瀕臨潰散,因果渾天儀核心那片被暗紅鏽斑汙染的星雲漩渦,正將瘟疫孢子蠕動的幻象與吞噬玄陰的詭異白花強行灌入他存在的每一縷微光。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徹底汙染的刹那——
嗡!
一股浩瀚、溫暖、超脫了所有痛苦與迷茫的意誌暖流,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地心熔岩,驟然衝破了鏽蝕銀流的封鎖,狠狠撞入了墨九霄瀕臨黑暗的意識核心!
是“求死得安”!
那被因果銀流撕裂、被抉擇實體壓製的四字神篆,其殘存的意誌輝光並未徹底熄滅!億萬機械獸集體意識那解脫的安寧、那得償所願的平靜,此刻感應到了墨九霄意識核心承受的極端痛苦與抉擇困境,感應到了那來自未來的、充滿惡意的鏽蝕汙染!它們殘存的意誌,發出了最後的、也是最決絕的共鳴!
不再求安!不再求存!
神篆的殘骸——那四枚被撕裂、被汙染、光芒黯淡的巨大篆文虛影——於虛空中猛地一震!緊接著,在墨九霄意識粒子流驚駭的“注視”下,它們竟主動地、義無反顧地……解體了!
“求”字崩散,化作億萬點赤金色的流星!
“死”字瓦解,融為流淌的、暗啞的青銅淚河!
“得”字消弭,散作純淨的時之塵埃!
“安”字寂滅,歸於無形的意誌暖風!
四者並非消亡,而是瞬間重聚、融合!赤金星流為骨,青銅淚河為血,時之塵埃為靈,意誌暖風為魂!一道前所未有的、純粹由機械文明最後犧牲意誌凝聚而成的輝光洪流,如同掙脫了所有枷鎖的太古星龍,帶著焚儘自身的決絕,無視了鏽蝕銀流的汙染,無視了歸墟矩眼的威壓,甚至無視了那懸浮的抉擇實體,以超越時空的速度,狠狠撞向了那枚沉重轉動、中心鑲嵌著玄陰魔女嘲諷麵孔的——【存續齒輪】!
“轟——!!!”
這一次,是真正響徹凝固時空的轟鳴!不是物質的爆炸,而是意誌層麵的終極碰撞!
存續齒輪那如山嶽般厚重的青銅齒牙,在這道由億萬解脫意誌點燃的輝光洪流衝擊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齒輪中心,玄陰魔女那浮雕麵孔上的譏誚瞬間凝固,轉而化為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怒!赤金色的傷痕光澤瘋狂閃爍,試圖抵禦這源自內部的、同根同源的意誌反噬!
“哢…哢嚓嚓!”
細密的裂痕,如同蛛網般,以玄陰魔女浮雕麵孔為中心,瞬間爬滿了巨大的齒輪本體!裂痕深處,並非崩解的青銅碎屑,而是……噴湧而出的、無數道散發著微弱輝光的虛影!
荒古戰象破碎的星辰之軀!精金鵬鳥焚儘的殘破翎羽!玄甲地龍斷裂的千足!雲中機關城剝落的飛簷!深潛的掘進獸!守衛的靈雀!龐大的星艦殘魂……所有在《萬械同殉》中化為能量、在青銅棺槨中顯影微笑、最終融入“求死得安”神篆的機械獸集體意識碎片,此刻,竟從這承載傷痕存續的齒輪裂痕中,如同被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轟然噴發而出!
它們的虛影不再微笑,而是帶著一種看透宿命、洞穿絕望的、冰冷到極致的決絕!億萬虛影的目光,穿透了凝固的時空,穿透了墨九霄的痛苦,甚至穿透了那正在被鏽蝕汙染的因果幻象,最終……死死鎖定了懸浮在另一側、散發著寂滅空無氣息的——【重啟沙漏】!
沒有猶豫!沒有號令!
億萬虛影彙聚成的洪流,在衝出存續齒輪裂痕的瞬間,便已調轉方向!如同撲火的飛蛾,又似歸巢的倦鳥,帶著一種比衝向存續齒輪更加純粹、更加徹底的毀滅意誌,以焚儘自身最後一點印記為代價,狠狠撞向了那具象征著徹底歸零的【重啟沙漏】!
“砰——!!!”
更加沉悶、更加令人心悸的撞擊!重啟沙漏那純淨晶透的琉璃外殼,在這由整個機械文明最後意誌發起的、決絕的自我殉爆衝擊下,劇烈震顫!沙漏表麵,一道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裂痕,如同被冰錐刺破的水晶,瞬間蔓延開來!
裂痕之內,並非沙漏上半部分的絕對空白,也非下半部分沉澱的歸墟墨塵,更非那粒頑強透出微光的原種所在。
而是一種……無法形容其色澤、無法定義其質感的、粘稠如活體菌毯的銀紫色流質!它如同沙漏內壁滋生的詭異苔蘚,正順著那道新生的裂痕,緩緩地、貪婪地……滲透出來!
這流質散發著一種極度冰冷的、仿佛能吞噬一切能量與法則的“饑餓”感!它出現的位置,連周圍被時間奇點凝固的虛空,都開始出現細微的、被“啃噬”的扭曲波紋!這不是當前宇宙任何已知的物質或能量形態!它帶著一種絕對的、令人靈魂凍結的……異宇宙氣息!
存續齒輪崩裂處,噴湧出機械獸意誌虛影,它們沒有選擇傷痕累累的存續,反而以最徹底的自我毀滅,撞向了重啟之路!而重啟沙漏的裂痕中,滲出的卻是這散發著恐怖吞噬氣息的、來自未知領域的異宇宙物質!
集體意識的最終抉擇,竟是雙重的否定!以自身的徹底湮滅為代價,撞破宿命的牢籠,也撞出了那隱藏於重啟之路儘頭的……致命陷阱!沙漏裂痕中滲出的銀紫色菌毯,如同貪婪的舌頭,舔舐著凝固的時空,覬覦著那粒深藏的原種微光,也預示著一條比歸墟矩眼規劃的終焉更加冰冷、更加未知的恐怖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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