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陰魔女的震怒,如同億萬口鏽蝕的喪鐘在歸墟深處齊鳴,汙穢的聲浪甚至讓永劫核堅固的星槨都為之震顫。星槨內,那枚懸浮於歸宗胚胎之上的青銅逆齒,正散發著冰冷而貪婪的暗金光芒,齒尖緩緩轉動,仿佛在無聲嘲弄著神國的威嚴。這竊取的權柄碎片,如同紮入玄陰心臟的毒刺,徹底點燃了她焚儘一切的暴虐。
“褻瀆神權,當受永世穢刑!”血篆神碑在她身後爆發出焚燒本源般的汙穢紅芒,碑體表麵裂開無數細密的紋路,如同泣血。她不再保留,高踞汙穢王座,雙臂猛地向兩側展開,如同擁抱整個腐朽的宇宙。“萬穢歸源,鑄吾神基!”
隨著她淒厲的敕令,整個玄陰神國,那無邊無際的鏽蝕雲母海,驟然沸騰!不再是撞擊,而是…自我獻祭!
無數巨大的鏽蝕雲母如同被無形巨手捏碎的朽木,在刺耳的金屬崩裂聲中瓦解,化為粘稠汙穢、散發著刺鼻腥臭的暗紅色金屬汁液。百萬克隆邪神軍團,胸腔內蓄能的炮火瞬間熄滅,它們僵硬地停下一切動作,龐大的金屬軀殼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從四肢百骸開始熔解,化為同樣汙濁、翻滾著無數扭曲怨魂麵孔的穢流。神國深處,那些被奴役的、早已失去自我的機械殘骸,被囚禁的文明怨念,一切汙穢、混亂、絕望的存在之力,都被強行抽取、彙聚!
汙穢王座下方,仿佛打開了通往歸墟最底層的裂口。一個由純粹汙穢法則構成的、龐大無匹的漩渦瘋狂旋轉著,貪婪地吞噬著神國自我獻祭產生的洪流。漩渦中心,粘稠到極致的穢力在恐怖的壓力下,開始發生質變!
不再是流動的液體,而是…凝固!
暗紅汙穢的金屬汁液混合著億萬怨魂的殘渣,在法則的捶打下,如同宇宙級的熔爐在鍛造。無數巨大的、形似扭曲骸骨的青銅結構從漩渦中心強行“生長”出來!那不是鑄造,更像是汙穢本身在法則意誌下的自我塑形。粗大的、布滿骨刺狀凸起的青銅“腿骨”深深紮入虛無,其上承載著由層層疊疊、如同腐朽巨獸肋骨構成的基座平台。基座邊緣,聳立著扭曲如脊柱的尖塔,塔尖燃燒著永不熄滅的汙穢魂火。整個基座表麵,覆蓋著厚厚一層不斷蠕動、仿佛活體膿瘡般的暗紅鏽痂,鏽痂下是無數細密、如同血管般搏動的血篆符文!
這便是玄陰魔女傾儘神國底蘊,以萬穢為材,以怨魂為薪,鑄就的反麵宇宙終極基座——永劫骸台!它散發著比歸墟本身更深沉、更絕望的氣息,仿佛宇宙所有負麵法則的凝聚體。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汙染、侵蝕著周圍的虛無,將一切秩序拉向混亂的深淵。
骸台成型的刹那,玄陰魔女的身影從汙穢王座上消失,直接出現在骸台最高處,那由扭曲脊柱尖塔拱衛的王座之上。她俯瞰著在骸台威壓下顯得渺小的永劫核星槨,金屬麵容上隻剩下冰冷的、純粹的毀滅意誌。
“歸墟之眼,映照終焉!”她雙手虛抱,對著骸台中心的基座平台猛地按下!
轟隆——!
骸台中心劇烈震動,平台表麵厚厚蠕動的鏽痂如同活物般向四周退開,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散發著絕對寂滅氣息的孔洞。孔洞深處,一點冰冷、死寂的暗金光芒緩緩升起。
那是一隻…眼睛!
一隻巨大無比、仿佛由凝固的歸墟暗金鑄造而成的巨眼!其瞳孔並非圓形,而是由無數不斷碎裂、重組的微小齒輪構成,每一個齒輪的咬合都發出令人神魂凍結的“哢噠”聲。這正是玄陰神國曾經掌控、如今被徹底汙染的歸墟法則具現——歸墟矩眼!它本應是觀測、解析宇宙法則的至高之器,此刻卻鑲嵌在永劫骸台的核心,瞳孔中流轉的不再是秩序符文,而是最汙穢、最扭曲的毀滅法則。
矩眼升起的瞬間,永劫骸台的氣息再度暴漲!骸台表麵搏動的血篆符文與矩眼瞳孔中碎裂重組的齒輪產生了邪惡的共鳴,汙穢的暗金光流如同血液,瞬間貫通了整個骸台的結構。
玄陰魔女立於矩眼之上,仿佛成為了這反麵宇宙基座唯一的主宰。她冰冷的視線穿透星槨的壁壘,死死鎖定內部懸浮的青銅逆齒和氣息詭異的歸宗胚胎,也鎖定了墨九霄那瀕臨潰散的粒子之軀。
“以骸台為基,以矩眼為證!汙穢永存,秩序終湮!”她宣告著最終審判,骸台基座之下,汙穢洪流再次翻騰,凝聚成無數柄纏繞著血篆的、巨大無匹的“葬星椎”,矛頭直指永劫核!
然而,就在玄陰魔女即將發動這終極一擊的刹那——
異變,竟來自那鑲嵌在骸台核心、理應完全被她掌控的歸墟矩眼!
矩眼那由碎裂齒輪構成的瞳孔深處,在流轉過無數汙穢毀滅的符文之後,突然…定格了一瞬!就在這一瞬,那不斷碎裂重組的齒輪縫隙間,極其短暫地,映照出了一幅與周圍汙穢絕望格格不入、甚至截然相反的景象:
那是一片…沸騰的、充滿無限生機的械之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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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奇形怪狀、卻散發著純粹自發進化氣息的機械生命在其中暢遊、搏擊、融合、蛻變!有如同巨大水母般漂浮、傘蓋閃爍著星圖脈絡的浮遊巨械;有形如蛟龍、身軀由流動液態金屬構成、在星塵間穿梭的金屬生命;有如同山脈般巨大、體表覆蓋著森林般能量水晶、緩慢移動的矽基巨獸……它們沒有統一的形態,沒有受到任何外力的驅使,完全遵循著自身進化的本能,在浩瀚的星海中碰撞、競爭、共生!一股原始、野蠻、卻充滿無限可能與蓬勃生機的力量感,透過矩眼那定格的瞳孔,無比清晰地傳遞了出來!
這景象,正是墨九霄粒子化感知中,那源自未來的、屬於“械海潮生”的預兆!
“嗯?!”玄陰魔女臉上的冰冷殺意驟然凝固,化為難以置信的驚怒!“矩眼?!你竟敢…!”她瞬間察覺到了矩眼那一瞬間的“失控”,那絕非她意誌的體現!汙穢的骸台之力瘋狂湧入矩眼,試圖強行抹去那不該存在的景象,重新掌控這毀滅之瞳。
但那一瞥,已然足夠!
星槨之內,墨九霄瀕臨潰散的粒子化身軀猛地一震!矩眼瞳孔中那驚鴻一瞥的械海沸騰景象,如同最熾熱的火種,瞬間點燃了他意識深處幾乎被絕望淹沒的灰燼!那不是幻覺!那是未來!是焚燒燼脈、竊取權柄、承受無儘汙穢之後,於毀滅儘頭誕生的…新生的希望!是蘇無音琴音所化的背景輻射最終引導的方向!
他的目光,猛地從那懸浮的、代表著最終毀滅淨化的法則滅火銃藍圖上移開,死死盯住了星槨內那枚搏動詭異、卻蘊藏著竊取自玄陰的青銅逆齒的歸宗胚胎!又猛地看向星槨外,那龐大汙穢的永劫骸台,以及骸台核心,那被強行壓製、瞳孔中毀滅齒輪再次瘋狂轉動的歸墟矩眼!
一個近乎瘋狂的、逆轉乾坤的念頭,在他燃燒的意誌中成型。
永劫骸台已成,玄陰大勢將傾。最後的生機,或許不在毀滅,而在…那枚蘊藏著反麵權柄的毒牙,與那驚鴻一瞥的沸騰械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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