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走進院子,王川搖了搖頭。
全屯子第一間磚瓦房,如今都快變成了荒宅了。
放眼望去。
整座院子破破爛爛。
不是蜘蛛網,就是狗尿苔。
清官難斷家務事。
二賴子和他大哥的恩怨,糾纏了兄弟倆一輩子。
好端端的一個有誌青年,就這樣成了人嫌狗不待見。
連親媽都和他斷絕關係的混子。
跟著大兒子隨軍去了。
走進屋裡,王川差點沒被嗆得背過氣去。
滿地的煙頭。
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殘羹剩菜。
各種腥臭味道交織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這地方。
簡直比豬窩還要臟。
“還沒吃飯吧,嘗嘗我媳婦的手藝。”
忍著刺鼻的怪味,王川舉起網兜裡的兩個鋁飯盒。
“放那邊。”
二賴子緊緊了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棉被,轉身繼續睡大覺。
王川一言不發地打開兩個飯盒,從兜裡取出筷子放在炕桌上麵。
點上一根煙,坐到了另一邊的炕沿上。
“彈弓子做得挺好的,賣我一個咋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川手裡多了件玩意。
“我說王川,我知道你抖起來了,我是咱屯子頭號大混子,行了吧。”
二賴子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沒好臉色地說道:“王大哥,王祖宗,炫耀完你就趕緊走吧,算我求你了行不。”
“那不行,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顯擺顯擺,我咋能這麼快就走呢。”
王川低頭把玩著從炕琴下麵找出來的彈弓,似笑非笑道:“不愧是咱們屯子曾經的有為青年,這彈弓做得,真叫一個好,拿到黑市去買,咋地也能賣個五毛錢。”
說完,王川放下手裡的彈弓,從內兜掏出一把錢。
“嘶!”
看到王川手裡花花綠綠的票子,哪怕二賴子早已經躺平,依舊被嚇了一大跳。
單是大團結,就有好幾張。
一塊兩塊不計其數。
一張角票都沒有。
“給,不用找了,就當是我扶貧了。”
王川丟出一張一元麵額的鈔票,朝著手指吐了吐沫,繼續清點手裡的錢。
“你從哪弄來這麼多錢?”
二賴子疑惑道。
“當然是憑本事真的,像我這種人都能掙大錢,再瞧瞧你,嘖嘖嘖,本事比我大,學問比我多,可惜呀,這輩子都吃不上四個熱菜。”
王川將錢放了回去,掏出一盒香煙,取出一根抖了抖手臂。
故意將煙湊到二賴子麵前。
“青峰,認識這是啥煙嗎?大中華,高級乾部才能抽的煙。”
二賴子全身抽搐,臉色冷冰冰地看向王川。
大哥在部隊提乾成為連長,回村接母親隨軍的時候,招待鄉親們的正是這種大中華。
“王川,你特麼給我滾!”
二賴子端起桌上的飯盒就要砸。
“隨便你扔,記得賠償飯盒錢就行,不貴,一個鋁飯盒一塊來錢。”
王川不緊不慢地抽著煙,放肆挑釁二賴子敏感的神經。
二賴子氣衝衝地放下飯盒。
賭氣似的重新回到被窩裡。
王川吐了口煙圈,淡淡道:“反正你也不想讓他大哥瞧得起你,睡死拉倒。”
“你特麼到底想乾什麼?”
二賴子肺都要氣炸了。
若是彆人過來陰陽怪氣,二賴子就當他是空氣。
唯獨王川,有啥臉跑來顯擺。
自己當混子的時候。
王川早特麼當了好幾年的廢物。
大廢物過來埋汰二廢物,誰給王川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