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昊靠在宿舍床邊,手裡拎著那把生鏽的園藝剪刀,剪刀上的灰色印記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紮眼。外麵的寂靜如影隨形,壓得人喘不過氣。他成功銷毀了三個“待收錄條目”,完成了這個階段的任務,但距離離開這裡,似乎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自行探索申請離開的流程……”他低聲重複著係統提示,目光掃過狹小的宿舍空間。一個下鋪,一個鐵皮櫃,連個桌子都沒有,更彆提什麼線索紙條或者隱藏機關了。
他站起身,走到宿舍門口,透過那個小小的窗口往外看。外麵是宿區空蕩蕩的走道,儘頭是鐵皮棚的邊界,遠處模模糊糊是鎮子的輪廓。沒有其他人,沒有彆的管控員,仿佛這個宿區隻有他一個活人。
他來到宿區門口的告示板前,上麵是“請勿接錯”等幾條規則。顧昊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試圖從中找出申請離開的蛛絲馬跡。
“請勿接錯,請勿搭話,請勿試圖記住名字。”這些是給“臨時管控員”的規則。而“已完成接送的,請勿嘗試離開鎮口區域!”這條,是給那些成功了的人。
他失敗了。成為了“遺失記錄臨時管控員”。這個身份,似乎讓他遊離於最初的規則之外,但又被新的任務束縛在這裡。
他摸了摸告示板的表麵,冰涼,粗糙。沒有任何隱藏的縫隙或者可以活動的部件。
難道線索在宿區裡麵?他轉身回到宿區內部,仔細檢查每一張床鋪,每一個鐵皮櫃,甚至掀開那些鋪著被褥的床墊。除了灰塵和黴味,什麼都沒有。
這個宿區,就像一個被遺忘的盒子,除了基本的生存設施,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他回到了自己的床鋪,一屁股坐下。任務已經完成,遺失記錄區域也關閉了。廣播沒有新的指令,宿區也沒有其他活著的跡象。他被困在了這個鐵皮棚裡,等待著未知的“申請離開流程”。
時間慢慢過去,顧昊不知道是白天還是夜晚。他吃了剩下的壓縮餅乾,喝了半袋水,然後靠在床頭閉目養神。他需要保持體力,這裡的每一分精力都可能在關鍵時刻救命。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一種聲音。極輕微,像老鼠啃咬木頭的聲音,又像是誰在低語。
他猛地睜開眼。聲音似乎從鐵皮櫃裡傳出來。他立刻警覺,抓起骨刀,小心翼翼地走向鐵皮櫃。
櫃門緊閉,上麵布滿了鏽跡。他側耳傾聽,啃咬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輕的聲音,像是紙張被翻動的聲音。
他慢慢拉開櫃門。櫃子裡空蕩蕩的,除了最裡麵放著一本落滿灰塵的本子。
【管控員記錄】
顧昊心裡一跳。他拿出了本子,本子很舊,紙張泛黃。封麵上沒有任何編號或者名字。
他翻開本子。第一頁,用一種顫抖的筆跡寫著:
【第一日,接送任務,失敗。未能分辨真偽,手觸摸到了。】
筆跡到這裡斷了。第二頁,是另一種筆跡,更加潦草:
【成為記錄條目。身體不受控製。意識模糊。】
第三頁,筆跡變得扭曲,像鬼畫符:
【呼喚……我的名字……不要……不要遺失……】
顧昊翻到第四頁,筆跡又變了,這頁隻有一句話:
【他沒有碰我。他成功了。他銷毀了我。】
看到這裡,顧昊心裡猛地一震。這些記錄,竟然是那些“待收錄條目”在被銷毀前的意識殘留?
他繼續往下翻。每一頁都是不同的筆跡,不同的記錄。有關於接送任務失敗的,有關於沒能按時返回宿區的,有關於在遺失記錄區域聽到的聲音的。
【我聽到了我的名字,是我的妻子在呼喚。我信了。我被收錄了。】
【我在遺失記錄區域迷路了。光線消失了。我找不到出口。】
【我嘗試呼喚名字,但不是我的名字。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