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此時的心情,極其沉重,狀態出奇的差。
整個人躺在驢車之上,看起來奄奄一息。
原本按照他的身體強悍程度,縱然是在這個時節裡落水,也基本上不會受到風寒。
可他這一次,可不僅僅是落水這麼簡單,還被甘寧短矛給刺中了!
也就是他的水性好,才最終逃得一命。
否則若是尋常人,早就死掉了。
當然,身體之上所遭受的打擊,還是次要的,最為重要的乃是心靈之上,所受到的創傷。
張允同樣是一個驕傲的人,至少在他所擅長的領域之上,是一個極其驕傲的存在。
他此番,可是帶著雄心壯誌,要將華雄的水師,一舉吃掉,揚名天下的。
哪能想到,真的和甘寧水師作戰之後,他卻被打了一個落花流水!
遭到了如此慘敗!
便是他本人,也都差點死在那一仗裡!
華雄的水師,他將其當成了待宰羔羊,囊中之物。
可結果,他才是獵物!
這一仗,將他所有的驕傲,以及種種依仗,都給徹底的打沒了。
倘若將他戰敗的,是天下有名的強軍,那他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敗了就敗了。
畢竟勝負乃兵家常有之事。
可是竟是甘寧這樣的劫江賊,帶著組建不長時間的烏合之眾,將他打的這樣淒慘。
這就讓他很難受了!
隻覺得自己的臉,被人按在地上啪啪的打!
這一次,當真是丟臉丟大了!
天下之人該如何想?
那些相熟之人,又該如何看他?
更為重要的是,今後他該如何對劉表交代?
他們張家,又該如何自處?
原本還想著,通過此戰,讓張家徹底名揚天下,更進一步。
可哪能想到,張家不僅僅沒有因為此戰而獲利,反而被嚴重拖累了!
這事情越想,越讓他覺得滿心的鬱悶。
風寒,身上的傷勢,以及這極為沉重的打擊,令他看上去奄奄一息。
有種不成人形之感。
“都督,您這個時候不應該去找劉荊州。”
也就是在此時,身邊有人小心的望著張允開口說出了此話。
張允聞言,艱難的轉頭看了此人一眼。
發現是身邊的親信之人。
當下便有氣無力的道:“那依照你之所見,此時該當如何?”
張允被這一仗,打的心中驚恐,心已經亂了。
再加上受傷很嚴重,已經沒了平日裡的那種機敏。
此人聞言,壓低聲音,對著張允道:“您最好往前再走上個幾十裡便停下。
在原處,開始收攏潰兵,接著和華雄對峙……”
一聽還要接著和華雄打仗,張允就忍不住的有些頭疼。
開始打仗之前,驕傲到不行的他,此時再聽到和華雄打仗,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俱意。
到了此時,他已經知道了一些當天晚上的情形。
知道最終帶著人,在韓陽等人的追擊之下,不僅將韓陽給斬殺,還將自己的營寨給燃燒的將領,便是華雄!
華雄那廝,竟不僅僅熟悉路戰,在水戰上麵,也極其有天賦!
不過,他的這種膽怯,卻不想讓身邊的人看出來。
這是他最後的一點尊嚴了。
當下便做出鎮定樣子道:“此言何意?”
開口之人道:“您這個時候前去找劉荊州,縱然此戰之敗,罪過不在都督,而都督的家族,在荊州這裡又有著很大的權勢。
但也難免會被心情激蕩之下的劉荊州給遷怒。
反倒不若留在此處,接著收攏潰軍。
給劉荊州那裡去信,說明此處的戰況,也著重表達您屢敗的屢戰決心,和與賊子死磕到底的硬氣!
如此,便可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劉荊州便是真的惱怒之下,想要動你,也沒有那麼容易。
有著這麼遠的距離相阻隔,相信劉荊州也能很好地冷靜下來。
冷靜之後,他便不會過多的怪罪將軍。
此戰不是因為將軍這裡打的不夠好,而是因為劉荊州他們自己,對形勢估計出了錯。
低估了華雄此人的能力。
否則,依照都督之能,也絕對不至於此。
且都督此戰,並非將所有都給輸掉了。
還有不少兵馬趁勢逃脫。
戰船也有。
隻要將軍如此做,劉荊州還有其餘人,都說不出話來。
反之,若是將軍一敗之後,便急匆匆的趕到劉荊州那裡,更容易受製於人……”
聽到此人如此說,張允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他思索一陣之後,伸出手,用力握住此人的手道:“子陽,關鍵時刻,還得是你!
若非子陽你與我說出這話,分析局勢,隻怕我此番便要釀成大錯了!
對!
你說得對!
華雄賊子老夫與其不共戴天!
一介邊地莽夫,竟也敢前來冒犯我荊州,必定與其不死不休!
一時的勝敗,又算得了什麼?
且讓我重整旗鼓,將此賊給斬殺!”
說著,整個人就精神起來。